“我騎着個小毛驢,咿呀咿呀呦。”
“上山打老虎,老虎是巧文!”
巧文一人哼着歌,好不自在,不一會兒,到了六橋,這是最大的衣肆,也是慣常十隊長們開會的地方。
有事一日一碰頭,無事十天見半面。
今日,在衣肆空闊的後院,還來了幾位健壯男女,主顧要來,下面的人,本人都可不重視,可他們這頂腳下司就不能懈怠了。
是以為表誠意,她們給人均贈送一套宋衫,見面嘛,得體面一些。
不料巧文見了卻是一喜,本就要請諸位換上這衣衫試一試,如今可倒好,讓她毫無準備,眼前一亮。
這樣的的第一面最能看出這氣質符不符。
很不錯,這些人大多無讀書人的氣質,可性子或純真或熱烈,反正都是年輕小孩兒,有什麼不好看的。
質樸但揚着朝氣。
除了——
一個。
“……嗯?這這怎麼有個小孩?”她招來十隊長,八橋的笑笑,“他是灘頭船家的兒子,今年才十三呢!可不小着。”
“不過人家遊得可快了,那從小河上來慣的,拉漿繩推船,小六子,這是掌櫃,出來見個禮。”
那小六子害羞慣了,如今換了一身衣裳更是不知該如何走路,半響,臉上黑得也能看出紅色。
“娘……娘子。”他一打拱,衆人心都化了,都在一旁打趣,“娘子,這小孩兒厲害得呢!”
“那身子滑不溜秋,河道又窄,這下子便是沾了這便宜,出溜一下可從身邊過去了!”
大家笑着,巧文讓衆人都坐了,商量着明日賽事規則,以及燕娘遊船的事,沒想衆人皆是火熱。
“正是沒處報答娘子的恩情,這點小事怎敢推卻?”
“合着這利全讓我們給占了,大家說是不是?這比賽我們隻是遊個泳,娘子與各家夫人所贈就這麼多,明日遊船上露個臉,這又給我們争光!”
“正是,你不知這王兄為何沒來?便是被縣裡官人叫去了,指不定回來了便是個小老爺了!”
“娘子,明日官人甚多,你把這般機會給了我們,我們真是感激不盡。”
大家面上全是春光,她們從未想過有一天,這般技藝還能換了口飯吃,如今,在座的諸位哪個沒收到邀約?
大家一路趕來沒吃飯,正巧巧文隻吃了些粥,便去酒樓開了一宴,大家這麼一說,到給了巧文一些啟發,各大家給這些人贈彩頭,為何不能給她的遊船贈呢?
通俗講,廣告位招租中,榜一大哥刷屏中。
還是戲場的原理,有些人未必喜歡舞,隻是要感到存在。
想法一定,下午便找了管家的二把手,一商量,如何讓那些商賈大家得知這個活動呢?
明日便開始了,這事得着急辦。
首先先從這贈彩頭的形式說起吧,巧文所想,這贈彩頭三個字一個都不用變,就是字面意思,贈彩頭。
何為彩頭?大家的祝福。
在這裡,客氣一點,就是雅一些的給錢。
難道說,船在前面唱着,便直接一枚枚銅錢扔了下來?
這也太直白粗俗了些,那些士人墨客定是不齒,且就算不在意,可也挑不起她們的興趣。
咱們自古以來就講究個名頭。
不如這樣說,大家可去橋頭買荷花了——
荷花贈神,來日荷花仙保佑,我家定是平平安安。
如何做,隻将遊船來時仍至船中央,那裡設個爐子,誰能扔進就表示願望成真!
大家還可去橋頭寫詩了——
這詩貼在遊船上,是來迎接大儒老師,如今闊我揚州學風,咱們士人怎可不來一禮?
更别說詩文相見,被哪個夫子見了,又多一種可能!
哎呦,六橋人快來買了繡頭寫上名姓——
咱那龍舟隊伍如此興盛,可不能虛了他們的!
不錯,榜一來了!
看,那是什麼!
哎呀,是遊河第六名!
不是,他手裡拿得什麼?
我瞧瞧:恭迎頭榜簪花人十橋王大叔名列首金!
我老天爺!這得砸了多少!
人家有錢呗,人家樂意,要我了我也去,這大家都知道我的名姓多有排場!
如此般,如此般,這是普通人家,那廣告商呢?
她要做最可惡的事了,在衆人看得正興時插播廣告!
這個呀在明日上午賽事時便可進行,等争了下去,遊船确定最大的廣告位便可了。
另,若是可以的話,不介意兩邊迎鼓之人再持了番,幕布插入,硬廣到位!
總而言之,她得回回本嘛。
衣肆本來就借了四聲平諸多錢債,如此一下還完也不是不可。
想到四聲平,巧文又是一陣羨慕,她掙錢分兩半,一半給了四聲平,另一半還了四聲平,半天隻她忙活了。
不過,李雙良就要回了罷,還是快快清債的好。
如此般,如此般,那麼,如何讓各商賈各大家得知此事呢?
又如何說服官府找個合理說辭為大儒們贈詩呢?
一番商量,還是分兩步走,當日,找人起了頭,買那荷花,買那繡頭,再取出些唬人的頭榜,刺激一下。
這一步主要對那些閑散客人,對那些商賈則要給他們施施壓了。
此外,最重要的是,她得去找張參軍一趟了。
不知朱子深衣準備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