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娘？”

“巧娘？醒醒——”

巧文睜眼，發現已經在店裡了，李佑郎正俯身看她，“……嗯？”

“你醒啦。”巧文坐起身，頭很痛，李佑郎坐到了一旁案幾，對她笑，“你吃了毒蘑菇了。”

“蘑菇？”

她愣一瞬，覺得不對。

不對。

“咱倆一起的，你知道我……”

“醫正說的。”李佑郎起身，将被子往上拉了拉，“你就好好休息罷，今日别忙活了，等我晚上回來送信。”

“我沒事……不，你說什麼？今晚什麼信？”

“龍舟呀。”李佑郎笑得特開心，“你睡了一天一夜，現下，明白了吧！”

巧文想說話，驚歎之際吸了一大口空氣，最終隻打了個嗝。

對方早知如此，站起身來，走到窗邊，回頭，露出白牙，“嘿嘿。”

“騙你的，今天是初七。”

他故意跑得遠遠的，甩身出了門，“早點起！我去叫醫正。”

“對了。”他扒着房門，那面容現在令巧文不想說話，“有什麼想吃的呢？”

幾裡外，一大早還略顯清淨的醫館，幾人對立案前。

“娘子現在神識清醒，行動也自如，是麼？”

一個年輕醫正正嚴肅站在一位老者面前，前者白發須眉，很有仙風道骨。

“不不。”前方人激動地說，“我沒這樣說！”

李佑郎有些緊張，再次述複，“我隻是說她看起來能夠反應，比如說，我打笑，她會緊張，我說帶飯，她報了一大串菜名，但……但這隻是，說不定她就是好吃呢？其他的都忘了。”

“還有，她自己也能從床上坐起，但她沒走兩步，我怕她着涼，她下了地才知身子到底如何呢？”

“依你所言，老夫明了。小中，随這位郎君再去看一看罷。”

那年輕醫正神情瑟肅，轉向李佑郎，滿是信心，李佑郎卻連忙擺手，“老先生，你随我去罷。”

“你不知道昨晚她一人夢遊神志不清抱着五哥的時候，我們有多害怕！”

“好好的一個娘子，怎麼就……”

“她是缺什麼麼？”

“我有錢，缺什麼買去就行……”

老醫正笑笑，擺擺手，小中便不管不顧拉了他出了門，直至病人所在。

望聞問切，一番折騰，巧文自己道，“我覺得自己已經好了。”

可惜她自己說的不管用。

屋外，李佑郎緊握着小中的衣衫，被對方不留痕迹遮開，下一瞬，手又抓了上來。

……

“小醫正，如何？”

對方理理領子，很正經，“我所看是沒有大礙。”

“你看着行麼？”

撇去一眼，隻是對方絲毫沒有意識到，老師話是對的，有些病人家屬才真是最為要切的。

“娘子一切均好，許是那誤食的東西迷性已退，郎君可放心罷。”

“我……”

“再會。”

那醫正沒說什麼，一撩青袍，走了。

徒留李佑郎歎一聲息，還是帶笑回了屋。

“快别忙活了，飯都涼了。”

巧文今日還要安排燕娘遊船之事，她想請男女郎賽事前十露個面，算是借一借賽事的熱度，當然，若是後日勝的那龍舟願與她一道迎街，更好了。

至于吃了毒蘑菇昏迷之事，她是一點都記不起了，李佑郎隻能聽她興緻昂揚說些這話，腦袋裡還在發愁如何面見那群兄弟。

昨晚，巧娘可是把幾人吓得不清，衆人皆以為他有個癔症的女郎，看他的目光也同情幾分。

怪不得在衣肆幫工還要來幹這力氣活，也是個不容易的。

還有一事，他還得苦腦怎麼帶巧娘向五哥道個歉，人家身子都被她摸遍了！

眼神怔愣看着巧娘，可對方絲毫不覺。

她笑着，計劃着，期待着明日舞會。

算了，明日再說，今日還要趕練，不能分心！

巧文就這樣順利度過了一個上午的恢複期，在李佑郎擔憂眼神裡還是乘了驢，因為擔心她摔下來，驢比馬矮，至少不疼，哒哒前去了。

不怨衆人如此，癔病在此世無解，昨晚怎麼叫她也不醒的樣子實在吓壞了他。

況老醫正說是誤食，可她昨日哪有吃些什麼東西！

他想來想去，還是提筆寫了信。

窗外有些日頭，安靜得很，沒鳥叫沒蟲鳴，正是瞌睡的時候，他寫完了，心頭也随之一輕，伸個懶腰，手邊剛好是壺水，他倒了一杯，一口喝下。

末了，他咂咂嘴，感覺有些不一般，像是泡了花，他伸頭一看，果真幾朵小藍花裡面躺着，在水裡遊啊遊好不自在。

意識有些昏沉，就在趴下去的前一刻，他一驚。

完了。

他變成小藍花了。

手上信還沾着墨迹，旁邊便是信匣，裡面那末一封信還靜靜躺着。

上面花開得好不自在。

——

“驢驢驢驢——”

“驢驢驢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