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遠處。
康七郎看了天,靜待鄰壁府上,“等。”
這風溫和吹着,這常年粗糙的皮膚上感到了濕意。
可還是等着。
沉着,安定。
行走的高麗幾人便是如此般,身後一隊高麗護衛緊候。
一滴水似乎打在臉上,耶律河擡頭看了一眼,又低頭前進了。
群山之中。
那馬似乎終于跑不動了,随主人攤在河邊,身後小役遙遙追上,“郎君!”
“已是來不及了,等我們到時一切都塵埃落定了!”
可那人不聞,隻喝了河邊水,待馬也飲過,又上了去。
回至酒樓。
“哎!讓我力巴過個酒興!”
“好好好!讓你過個酒興!”
廳内,一人赤了上身,拿了刀,演起來,肚子大大的酒盅在他身圍堆着,一旁人見了,一邊看那招式,一邊不斷潑過酒水,那壯士随口便接過那裡仍來的瓷酒,吃了,一扔!
滿地便是陶瓷沫,刀法更加上了勁!
滿堂熱鬧裡,劉探花與書生前來看得便是這場景,今日,他們便離了,這是在蜀最後一日,仍來這蜀地一大景緻逛逛。
仍念着那片竹林破案,可走時怎能不見一見蜀民風範?
靜意哪裡都有,這歡騰的民生倒隻在此次尋得。
揚州作詩,蜀民舞劍。
他們緩緩穿過桌案,人影一立立跨過肩頭,視線卻時不時向力巴望去。
落座,劉探花闊坐高案,看這劍法,書生前後接耳,不時笑笑點評。
遠遠一處,倒近了人中心了,劉生幾人也笑看着,這長久緊繃的神經也隻在此時可以松了弦。
身邊一人看這舞法,手裡劍來處相同,去處卻不同。
隔壁一廳。
“李掌櫃!不好罷!”
“這蘇杭一帶怎能就十家店呢?你四聲平可足足三十家呢!哪個縣哪個街道沒你家身影?”
“這……十家不太合适吧?”
一旁幾人與另幾人交杯換盞,面上全是笑,卻各自照了心,言談間陣線前挪。
巧文與薛枝相視,又回過頭去。
來時兩人,走時一廳坐不下。
場景再一轉。
“報!忽韓王五人進了酒樓休息!”
“府上郎将問:可?”
“等。”
“是。”
底下人開始動起來,起身,坐下,拿劍,吃酒。
躁動之中,又一片沉定。
馬上,耶律河緩緩道,“王,那衣肆咱們怕是得不到什麼東西。”
“還要放在冬衣一事上。”
“嗯,我知曉。”
“從衣肆入,先亂一番,後入酒樓,借四聲平掌櫃将此事宣揚出去——”
“切記,要将那人問住,人才會信。”
“四聲平必是知此事的。”
前方人沒再答,耶律河看着前方。
人,越多越好。
“還有誰上場!我王樂好酒十壺獻上!”
“沒人?”
“今日怎麼——”
“我來!”
衆人視線看去,是個瘦瘦男子,都笑了,“郎君使什麼?”
“身無一物,隻一套拳還可讓大家過過目!”
“好!”
那人果真在場地中央演練起來,大堂足有百人各自靜神去看,吃酒,夾菜,抹胡,什麼樣子都有。
府上——
李佑郎沉目以待,身旁不止一人,靜勢待發。
“演得好!”
王樂親自招手,将這十壺酒贈上,那男子低眼竟也不好意思起來,再擡眼,“郎君可否許我将這酒換成盤纏,這回家……”
“诶——”
王樂揮手,沒讓男子再說下去,“這酒你先吃了!餘下的事不必兄弟費心!”
“這太……”
“诶——”
王樂一使眼,将酒推回,“來罷——”
校場——
“報!忽韓王一行換了馬車來!再有一刻鐘到!”
底下人這次站得多了,還有的将刀立在脖上,遠望,又坐下,斟酒一吃。
“兄弟不可!咱這讓十家已是費大力的買賣了!不是錢不錢的事,是這——”
“呸!這本也不是錢的事!”
幾案皆靜,擡眼看去,其中半數案上人回眉對視,内心聲息不得知,可見面上就知形勢不好,李雙良也與管家看看,面前人各個睜了眼對來,他們笑笑,場子沒冷了下來,還各自吃着酒。
“還有誰?”
“我來!各位興會!”
“好!”
階上人聲踏過,不急不慢,側過那圍屏,撥去擋來的竹葉,敲門。
廳内人聲靜——
“誰?”
薛枝看去,一小役推了門進,笑着,“哪位是薛三郎?有位姓杜的主顧找。”
人看去,薛枝起身,“大家盡興,某去去就回。”
門聲落,空蕩蕩的廳,“幾位有事吩咐。”
外間過了兩人影,一人吃了酒看着。
“三郎與那人離席,要不——”
“上前通會一聲?三郎許不定跟我們回了。”
酒杯落。
“不必。”
“他憂愁寡斷的,不會跟我們回的。”
“時機到了直接帶走。”
隔壁喝聲又起,幾層樹木遮不住的喧鬧。
階上一步步的,不停斷——
“哎呦!陳主顧來了!大家敬她一杯酒,這可是咱——”
敲門聲起。
這次,四下皆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