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完全排除他的嫌疑吧?萬一這是團夥作案呢?他的分工就是接近受害人,帶走受害人,所以行兇的時候他在直播也是可以實現的吧?”
“對呀,哪有那麼多巧合?全部都讓他遇上了,這才更值得深究吧?先趕到巷口的派出所的同事,的确是看到他要行兇,就算刀沒有開刃,就算那裡有隻貓,這也不能排除他要行兇的可能吧。”
“我也覺得孟初這個人,不簡單,他的心理素質很好,接受審訊的時候邏輯很清晰,他的回答像是提前準備好的,他也不像是因為突發事件被帶到警局問話的人,正常人要被冤枉的,早就鬧起來了。”
衆人的意見産生了嚴重分歧,一時相持不下,廖副局咳嗽一聲,打斷了大家的争論,看向葉錦書:“盡快确定屍源,綜合多維度判斷龍脊山發現的屍體是否和‘8·8案’有關,沒有鐵證,先不并案。”
大家都明白廖副局的意思,一旦并案,就意味着可能還有更多受害人,這樣的特大案件,省廳肯定會重視起來,省廳挂牌督辦,破案壓力更大,處理得不好廖副局和方局都得擔責,若是單獨成立專案組,從全市各分局抽調精英人才來辦這案子,濱海分局又會喪失主動權——不并案處理隻是緩兵之計。
廖副局又看向林君恺,吩咐道:“深挖孟初,排查他的社會關系,還原他的移動軌迹,他本身有知名度,他也有可能利用這一特性來給自己制造不在場證明,雖然今天的事情可能是烏龍,但他仍然有巨大作案嫌疑,就像剛才姚遠說的,不能排除團夥作案的嫌疑。”
林君恺點頭,廖副局強調:“預審的同事多下功夫——葉隊,你也去會會他,看看他是真無辜,還是藏得深。”
*
葉錦書走進審訊室,孟初的視線從牆角的監控攝像頭移向了門口,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焦慮情緒,眼裡是掩飾不住的好奇,甚至有點享受——畢竟對于一個推理小說家來說,“被當作嫌疑人”是不可多得的特殊體驗。
“孟初你好,我是濱海分局刑偵隊大案組的組長,我姓葉。”葉錦書坐下,把手裡的罐裝咖啡放在桌面上。
“葉警官,你好。”孟初十分有禮貌,他被抓進警局快十個小時了,這期間被不同警察翻來覆去審了很多輪,就像負責預審的同事給他的評價,他的心理素質很好,沒有不耐煩,也沒有憤怒,這的确不太像被冤枉的人。
“喝嗎?”葉錦書掃了一眼眼前的咖啡。
孟初雙眼一亮:“好哇!謝謝!”
葉錦書抽紙來擦了擦,起身走到孟初面前,拉開拉環,放在了他的手邊,他抿了一口,感歎道:“活過來了!”
“你好像一點也不急着回去啊。”葉錦書随口道。
孟初心直口快:“沒事啦,我家裡沒有長輩,就算晚回家也不會有人擔心。”
“你自己呢,你不想回家嗎?”
孟初意識到自己失言了,像是壞心思被人發現,才有點不好意思:“每次來審我的警官不同,問的問題,問問題的風格,都有區别,我覺得……還挺有意思的……”
葉錦書哭笑不得,心裡更确定這人不是兇手了,哪有這麼有學術精神的兇手。
“你請賴曉新吃過飯?”
“嗯,賴曉新是黔城人,剛好那附近不是有家‘黔程似錦’麼,我就說請他去吃,他很敏感,幹什麼都小心翼翼的,一直拒絕,說不想讓我破費,我就給他說他提供給我的素材,可以幫我創造的财富不止一頓飯錢,讓他不要有負擔,然後他才說實話,是覺得自己太髒了,别人不會接待。”
孟初說到這裡,臉上竟然流露出一絲悲傷:“我就給他說沒有關系,我們比那些喝多了吐得到處都是的酒鬼幹淨多了,再說我們是消費者,餐廳哪有不接待的道理,他才答應了,但他始終有些顧忌,所以我們還錯了個峰,一點才去,他還特意去公廁洗了臉,洗了手,結果坐下之後又不自在,幾口就吃完了……一直在社會底層,即使是在這樣的公共場所,也會讓他感到局促。”
孟初有些唏噓,端起咖啡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