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身上一瞬間出現了鬼氣符咒!”
霍行川低聲罵了一句,頭頂結界已碎,方才的魔族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馬上就過去。”
還沒等彙報更多信息,電話就被霍行川挂斷了。
再擡頭,病房裡一片鬼氣。
江瀾眼裡越發陰沉。
牆上的符紙在鬼氣的沖擊中上下翻動,病床上昏迷的人渾身上下密密麻麻布滿了陰森詭異的圓形符咒。
像是一雙雙深不見底眼睛,散着縷縷黑霧。
好像下一秒他們就會張牙舞爪得暴起大殺四方。
這場景太過驚悚駭人,不少隊員站在病房外踯躅不敢上前。
這也不怪他們。
江瀾和這些隊員們本人是後勤部的人,招來的時候以為端茶送水采購備品,在特案局當個吉祥物就行。
因此等級相對偏低,上班理念就是做躺平的鹹魚,拿保底的工資,讓各位在局裡呆得舒坦順心。
沒成想躺了幾年,行動隊缺人處理現場負責善後,局裡又遲遲招不到人,才把江瀾他們塞進行動隊。
江瀾歎息一聲,把年輕的隊員往外推了推,關好門重新貼上符咒。
整個樓層已經罩上一層淡淡的結界。
他病房中央席地而坐,嘴中念念有詞,身下浮現出的金光符咒和屋子裡的鬼氣相互抗衡,維持着一種微妙的平衡。
江瀾在心裡默默祈禱,在霍行川來之前千萬不要出什麼事情。
霍行川挂斷電話,飛速趕到夜明身邊的時候,她已經用束魔鎖把這獻祭的魔族控制住了。
鎖鍊捆木乃伊一般把這魔族上上下下纏了個遍,手腳一并束住,連脖子都動彈不得。
魔族不死心地在地上翻扭着身子來回撲騰,被夜明當即踹了一腳。
霍行川現在沒時間處理他,準備把人直接扔車裡,就在他伸手的瞬間,那魔族定在原地,不再動彈,倏然咧嘴一笑。
地獄深處的咒語再次響起。
“生者死,死者生。”
不好——
霍行川瞳孔驟然一縮,來不及思考,身子本能地行動起來,手中靈力化成保護罩朝他籠去。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魔族眼裡閃過一抹癫狂,邪笑着炸成了一朵煙花。
腥臭的鮮血瞬間噴濺了霍行川半個身子,順着他的衣服慢慢落在地上。
啪嗒——
夜明渾身呆滞,喃喃自語:“為什麼?”
周圍人群雙腿一軟,失去意識摔在地上。
世界寂靜地得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
頭頂陽光猛烈,夜明卻覺得骨頭縫裡都透着股冷意。
霍行川僵硬地擡起手,抹了抹滑到眼睛上的血,胸腔爆出一股難以遏制的憤怒。
“還有七天。”
無盡的虛空之中,那個老人猙獰地笑着。
風乍起,吹起他的發絲和衣擺,卷過魔族最後一絲痕迹,滾滾駛向遠方,彌散在天際。
“去醫院。”霍行川嗓音艱澀,“那邊情況估計更糟糕。”
他拉過還在發怔的夜明,三兩步沖上車。一腳油門踩到底,在輪胎摩擦的刺耳聲響中,悍馬如離弦之箭般在街道上飛馳而過。
霍行川一路超車,連闖幾個紅燈,把各路罵聲通通甩在身後。
他緊繃着臉,眼神如利刃,帶着令人窒息的寒意。
七天?
符咒生效時間還有七天。
七天時間能抓住這孫子麼?
而且看樣子事情不會到此為止。
七天裡還會有更多人昏迷成為容器。
還有……他說的迎接大人是什麼意思?
大人是誰?
無數未知的問題在腦袋裡一齊湧出,霍行川大腦越發混亂。
怎麼辦?
總是這種被牽着走的感覺。
總是這種被魔族玩弄的感覺。
他的臉沉得能擠出水來,握着方向盤的手越發收緊,似乎下一秒就會直接捏碎。
“老大!”
“老大!”
夜明緊緊攥着副駕駛的把手,在幾個驚險的操作中,極力穩住自己身體,克制住嗓子眼裡番尖叫。
手機響好幾聲,身邊人卻毫無反應。
夜明吼了出去:“老大!賀生山的電話!”
他終于肯分出精力去看一眼,接起了電話。
“霍行川,”不等他開口,知白沉穩的聲音響起,“别慌。”
“告訴我出什麼事了。”
霍行川第一個念頭是:他怎麼知道我在慌?
第二念頭是:還好他在。
僵硬的肌肉微微松動了幾分:“我……”
“我讓他跑了。”霍行川頓了一下,“他說還有七天”
知白安靜地聽他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等着,我馬上就過去。”
“你……”
“相信我。”霍行川看不到他的臉,卻分明覺得他帶着笑意。
他平靜地重複了一遍:“相信我,霍行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