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層玻璃并沒有削弱他眼神中的冷淡,特案局的人心懸到嗓子眼,屏息凝神地盯着霍行川。
厚重的雲遮住太陽,整個屋子瞬間變得昏暗起來。
光打在霍行川臉上投下濃重的陰影,把原本就立挺的五官勾勒得更為鋒利。
轉移過來的符咒在他臉上彙成複雜的紋路,黑色鬼氣和金色靈力相互交織 ,把他的身影纏繞得模糊不清。
唐副局喉頭上下一滾,心跳如擂鼓,冷汗順着脊背往外滲。
手中的劍柄不由得握緊了一分,似乎已經準備好了随時出手。
難道失敗了?
“夜明……”唐副局艱澀開口,上前一步,把大家擋在身後,直直地看着霍行川,“如果發生意外,你知道該怎麼做。”
夜明大腦一片空白,呆滞地看着唐副局:“您什麼意思?”
唐副局沉聲:“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不會的……”夜明僵硬地偏過頭,望着神色晦暗不清的霍行川,“不會的。”
霍行川五官深邃淩厲,平時冷着臉不說話的時候就極其具有壓迫感,犀利的視線落下來,叫人連動都不敢動。
現在配合着身上詭異可怖的符咒,這壓迫感中,又添了幾分邪氣。
讓人忍不住想往後退。
“誰也不知道一次性轉移這麼多符咒會發生什麼,如果是最壞的結果……”唐副局頓了兩秒,咬着牙說,“就必須在這裡把他解決。”
他的聲音不大,卻傳進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有的隊員不敢相信,反問道:“難道要殺了老大麼?”
“你首先是特案局一份子!然後才是他的隊員!”唐副局突然一聲暴喝吓得那小隊員不敢再說話,他臉色煞白地看着屋子裡的自家隊長。
唐副局繼續說:“這是最後一批人,符咒已經成功轉移過來,如果真的發生意外,殺了他借屍還魂術也會直接失效。”
衆人沉默着,有人開始小聲啜泣,畢竟再多不情願也沒法否認唐副局說的是對的。
可是誰又能下得去手呢?
夜明跟在唐副局身後,餘光裡他臉上的皺紋似乎深了幾分,好像這個人突然之間就衰老了幾十歲。
嘴裡嘗到一絲鹹味,夜明才慌忙抹掉臉上的淚水。
她深吸了一口氣,手掌在虛空中一轉,握住長劍,鼻子一抽:“我知道了。”
屋内鬼氣和靈力還在相互抗衡,唐副局一巴掌拍在玻璃窗上:“霍行川你小子說過的話是不是忘了!誰自信滿滿地和我說他靈力深厚!能扛得住鬼氣!這話是從狗肚子裡說出來的是不是!”
玻璃被他拍得直震,唐副局整個人也跟着發抖。
就在這時,屋内的纏繞在一起的鬼氣和靈力開始碰撞抗衡。
霍行川身子蜷縮着倒在地上,他眉頭擰在一起,臉色蒼白,呼吸急促 ,指尖用力抓着地面,身上的符咒時隐時現。
在一陣劇痛中,他用力劃破另一隻掌心,鮮血瞬間湧出,靈力迅速膨脹,一口氣将鬼氣掃蕩幹淨。
身上的符咒徹底消失了。
霍行川躺在地上,衣服被汗水打濕,他慢慢調整呼吸,終于恢複成了往日的模樣。
唐副局見狀趕緊推開門,将人扶起來。接着一言不發地用紗布一圈圈纏着他手上的傷口。
一竿子人跟着跑進來,夜明哽咽着問:“老大你沒事吧?”
霍行川嗤了一聲,笑話她:“真沒出息,還掉眼淚了。”
唐副局聽着他吊兒郎當的語氣,氣不打一出來,綁傷口的手猛地一收。
“嘶——”霍行川不爽地看着唐副局:“老唐你蓄意報複!”
唐副局把紗布綁緊,在他幽怨的視線下,沖着他後腦勺來了一巴掌:“你小子淨讓人操心!”
懸着的心終于是落了地,氣氛凝滞的屋子裡不知道是誰先笑了,然後是笑聲一聲接着一聲。
“老大你吓死我了。”
“還得是老大!”
“老大我以為你要死了。”
霍行川挨個拍打一遍,嘴角不自覺勾起來:“一個個什麼德行!就不能盼我點好?”
他跟着笑了幾聲,随後就笑不出來了。
這隻是第一步。
還有接下來的事情。
霍行川把擠過來的人推開,不想壞了大家暫時的好心情,一個人跑樓梯間躲清淨去了。
點開了幾次知白的聊天界面,沒有任何新消息。
也不知道他的符咒研究得怎麼樣了。
正想着,身後防火門突然被推開,一個人影沉默地坐在自己身後。
“老唐我發現你現在有點黏人,這不太好。”
唐副局沒想到自己嘴還沒張開,就被識了身份,沒好氣地頂了一句:“背後長眼睛了?”
霍行川憋笑:“就你坐下來有聲音。”
唐副局看着自己肚子上突出來的一圈肉,明白了霍行川肚子裡又在憋壞水,氣得擡腿沖霍行川後腰來了一腳。
霍行川身子往前一趔趄,捂着腰回頭抗議:“哎!你這老頭怎麼這樣呢,我一大小夥子腰被踢壞了以後耽誤生活怎麼辦?”
唐副局瞪着眼想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這混賬指的是哪種生活,瞬間像吃了蒼蠅似的,氣得臉紅脖子粗:“呸!呸呸呸!就你?我看這輩子用不上你這腰!”
“那可不一定,小心把人帶回來打你臉。”
唐副局眉毛一挑:“呦,霍大少有情況了這是?”
霍行川把脖子轉回去,沒了方才的氣場:“哪來的情況?就不允許我有個美好的幻想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