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佟曦誠做個好夢，而柳春柔在東宮裡頭失眠了，聽着杏兒抽抽泣泣劫後餘生哭泣聲，吵得睡不着。

皇城司的人動作很快，迅速搜捕了溫憐兒居住過的院子，把她的往日來往的書信全都翻箱倒櫃的找出來，他們拿着刺刀例外尋找，且不見溫憐兒這個人。

佟曦誠是這件任務的主要人員，自然要參與其中，一路上馬車颠簸真是把他弄得夠嗆，早上胃裡東西都要吐出來，好在他壓制住，他必須趁着機會揪住梁王的小辮子。

溫憐兒就是梁王的小辮子。

這個梁王真是老奸巨猾，他身上白挨了那麼多下，一晚功夫居然不知道哪兒去了。

“為什麼不直接逮捕梁王?”随行還有柳春柔，她在東宮呆不住，一大早功夫用偷換太監衣裳跑出來逮着要出門獵人的佟曦誠，佟曦誠無可奈何隻好帶上她。

“梁王是特封的異性王爺，他父親救過先皇帝，先皇封他兒孫為王，賞賜丹書鐵卷。這玩意基本上算是一道免死金牌，他要是沒什麼動作，皇上根本不會動他。”佟曦誠一五一十将梁王多多少少事情告知柳春柔，省得她以後遇到心裡有底。

“這麼說，皇上是顧及丹書鐵卷喽?”柳春柔摩挲着下颚思考樣子。

“可以這麼說。”其實佟曦誠也不是很清楚這個，易王殿下沒跟他說得那麼詳細，目的是除掉有謀逆之心的梁王。

佟曦誠目光堅定看着前方，馬車一颠一颠，外頭的車簾子随風時不時掀起，看外頭這景色，是到城外了。溫憐兒這麼能逃跑。也許梁王的人遍布各處，易王殿下啟用他，大概因為他是新人又是文臣，梁王的人怎麼也不會安插在他身邊。

誰知道呢。

搜捕的消息肯定是敗露。

他們是在君子山找到溫憐兒，柳春柔和佟曦誠等人徒步上山，山上山下已經團團包圍住了，鐵通似一隻蒼蠅蚊子飛不出去。

見到溫憐兒時候，她身着一身雪白的飛花刺繡衣裳，披散着頭發，頭上戴着一支絹花，安靜盤腿坐在懸崖前撫琴。琴音袅袅，不絕于耳，冷靜中帶有絲絲慌亂哀傷。

柳春柔覺得她頭上那朵絹花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兒見過，她這哪裡是在逃跑，分明是在這裡等候她們。

溫憐兒見他們來了，四周已經圍滿圈圈的黃色衣裳的拿刀的男子，她隻看人群中的柳春柔和佟曦誠，一個美，一個俊，都說他們是天造地設一對，可她看着礙眼。

她按下手下顫動的琴弦，琴音戛然而止，她目光如往常柔和，“春柔姐姐，你真狠心，給我下套。”

柳春柔知道溫憐兒是細作是一回事兒，真的看着她是細作，心裡又是另一回事兒，說不出什麼滋味，畢竟她們曾今一起長大的，她待她像是親妹妹一般，就這樣一個人以後會狠心殺死他們全家，對了，估計樂婉音敬給的主母茶也是她調換成有毒的茶水，這個人看着溫柔可憐楚楚，實際上心狠手辣比誰都狠心。

“你交出梁王謀逆的證據，可以饒你一命。”柳春柔不想跟她客氣，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溫小姐，我查過你，你不過是梁王手下一顆棋子，他都舍棄你了，他不值得你這麼維護，你以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佟曦誠這話半騙半哄，在皇城司混了那麼久，這點兒他還是明白。

聽到佟曦誠聲音，溫憐兒目光移到他身上，意味深長瞧着他。

“我手裡确實有你們想要的東西，我為什麼要跟你，佟少爺，你是專門抓細作的，而我是細作，你說我會不知道你的話。”

溫憐兒淡淡道，一點兒不畏懼，哪怕她身前是要逮捕她的人，身後萬丈懸崖。她沒有退路。

她這意思，是要跟他們做交易，柳春柔和佟曦誠互相對視下又都注視到溫憐兒那兒。

不待他們說話，溫憐兒輕輕随意波動了一下琴弦，發出了一個音節，單調無味，她看着古琴，“我這人最喜歡跟人做交易，隻要代價足夠，什麼都可以。”說完仰頭看向他們。

“那你想要什麼?”柳春柔看着眼前這個她熟悉又陌生的溫憐兒，她印象中的溫憐兒是膽小怯弱，這個獨自一人膽敢跟他們講條件的女人她完全陌生，溫憐兒很會僞裝。

“你們能給我什麼?”溫憐兒瞧着他們反問道。

“自由。”佟曦誠先一步回答，“以及你日後想要的生活，銀錢，宅邸田地。”每個細作都是身不由自，而自由往往是他們可望不可求。

柳春柔扭頭望向佟曦誠，他這樣子不像似在開玩笑，他有那麼大的權利。

大概是見佟曦誠說得認真，溫憐兒竟然有些猶豫，霎時間，一片寂靜。

她垂下眼眸看着幾乎要顫抖的雙手，自由，自由，嘴裡喃喃自語，她猛地擡起眼眸明亮得刺眼幾近兇狠的看向佟曦誠，“宅子田地地契你現在拿給我，你要當着衆人的面擔保畫押以後不許找我麻煩，既往不咎，你，佟少爺，佟大人，你有這個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