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芽站在染坊門口,看着眼前熱鬧的場景,心中滿是無奈。她手裡緊緊捧着一個銀錢匣子,對秋霜兒歎息道:
“這個月已經是第八回了,咱們染坊掙的銀子都快被周掌櫃砸壞的攤子給賠光了。”
盡管如此,染坊的生意卻異常紅火,這自然引起了一些人的眼紅。
這天午後,陽光明媚,微風輕拂。
兩個身着錦袍的客商走進了染坊,他們的步伐顯得有些傲慢,徑直走到秋霜兒面前。
其中一個胖客商,滿臉橫肉,指着一匹雨絲絹,眼中閃爍着貪婪的光芒,對秋霜兒說道:
“秋姑娘,如果你願意将這染方賣給我們霓裳閣,價錢方面你可以随便開。”
一旁的夏荷聽到這話,眼睛像是被點亮了一般,閃爍着興奮的光芒。
她急切地看向秋霜兒,似乎在期待着她的回應。然而,秋霜兒卻輕輕撫摸着那塊雨絲絹,緩緩地搖了搖頭,語氣堅定地說道:
“這可是祖傳的手藝,我們是不會賣的。”
胖客商見狀,臉上露出一絲陰險的笑容。他壓低聲音,不懷好意地說道:
“姑娘,你可知道懷璧其罪這個道理啊?”
他頓了一下,接着說:
“我聽說上個月臨縣的布莊突然失火,所有的存貨都被燒光了……”
他的話語中帶着一絲威脅,讓人不禁心生寒意。
還沒等胖客商把話說完,一個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
“喲!這不是霓裳閣的狗腿子嘛,怎麼改行去當竈王爺啦?”
衆人聞聲望去,隻見陸明遠手裡拎着一隻香噴噴的燒鴨,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他的出現,讓整個染坊的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
當天夜裡,秋霜兒突然從睡夢中驚醒,額頭上冷汗涔涔。
原來,她剛剛做了一個可怕的預知夢。
在夢中,染坊裡火光沖天,熊熊大火瞬間将一切都吞噬了。
而陸明遠則渾身是血地站在織機前,拼命地想要保護它。
秋霜兒心急如焚,她顧不上穿鞋,赤着腳就沖進了染坊。
然而,當她沖進染坊時,卻看到了一幅讓她意想不到的場景——陸明遠正蹲在染缸旁邊,手裡拿着一把刷子,認真地給染坊的牆壁刷着防火泥。
在他的腳邊,還堆着數十個陶罐。
“霜兒妹妹,你這夜半三更的,是來投懷送抱的嗎?”
陸明遠看到秋霜兒突然闖進來,先是一愣,随即便舉起那把沾滿了防火泥的刷子,笑着對她說道。
秋霜兒的臉“唰”的一下紅了,她嗔怪地瞪了陸明遠一眼,說道:
“誰要投懷送抱啦!我……我是擔心染坊着火,所以才跑過來看看的。”
陸明遠笑了笑,繼續說道:
“放心吧,有我在呢,染坊不會有事的。這防火泥的配方可是我從……”
說到這裡,他突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麼,連忙閉上了嘴巴,耳朵尖也泛起了一絲紅暈。
秋霜兒伸出手指,輕輕地觸摸着牆壁。
那新塗抹的泥層還帶着些許餘溫,仿佛剛剛被烘烤過一般。
她仔細嗅了嗅,一股淡淡的硫磺味和糯米的香氣混合在一起,萦繞在她的鼻尖。
這股味道如此熟悉,秋霜兒的腦海中瞬間閃過一個念頭——這分明就是末世時使用的阻燃劑配方!
“你怎麼會知道……”
秋霜兒驚訝地看向陸明遠,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了。
“那日見你泡溫泉時,總是盯着硫磺石看。”
陸明遠低下頭,專注地攪動着陶罐裡的泥料,輕聲說道,
“我就想着,也許這東西能派上用場。”
火光映照在他的臉上,照亮了他那已經結痂的手指。顯然,為了調制出這防火泥,他被燙傷了很多次。
三更的梆子聲響起,此時,染坊的外牆已經被厚厚的泥層包裹得嚴嚴實實。陸明遠疲憊地癱倒在蘆花堆裡,抓起一塊冷硬的餅子,大口地啃了起來。
秋霜兒靜靜地看着他,鬼使神差般地伸出手,替他擦去了臉頰上的一點灰漬。
就在這時,少年突然像觸電般地抓住了她的手腕,他的眼眸如同燃燒的星星一般,灼灼地凝視着她。
“若我真的被燒成了竈王爺,霜兒妹妹,你可願當我的竈王奶奶?”
陸明遠的聲音低沉而溫柔,帶着一絲戲谑。
然而,這美好的氛圍卻被一聲“啪嗒”打破了。原來是夏荷不小心驚落了門栓,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緊接着,陸家的五個嫂子舉着火把,氣勢洶洶地沖了進來。
三嫂趙氏手中的鐵勺敲得震天響,她怒目圓睜,對着陸明遠吼道:
“好你個陸小七!你在防火泥裡摻蜂蜜,這是要引來螞蟻啊!這染坊豈不是要變成蟻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