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霜兒緊緊地盯着知府送來的黃绫诏書,仿佛能透過那薄薄的紙張看到背後隐藏的壓力和責任。
她的指尖輕輕地摩挲着诏書上的“禦用”二字,這兩個字在她眼中顯得格外沉重。
耳邊還回響着官差的話語:
“貢品要三百匹‘雨過天青’,秋分前送抵京城。”
這道命令如同重錘一般敲在秋霜兒的心上,讓她感到一陣窒息。
而此時,陸明遠卻蹲在染缸旁,漫不經心地吹着水面上的浮沫,似乎對這道聖旨毫不在意。他嬉笑着說:
“怕什麼,把全村的夜壺染藍了湊數不就行了。”
“啪!”
夏荷的搗衣杵猛地擦着陸明遠的耳畔,狠狠地釘入了土牆之中。她怒目圓睜,呵斥道:
“染夜壺的差事交給你!”
然而,時間緊迫,三日後,秋霜兒望着那一堆發黴的絲線,心中愈發焦急。
貢品所需的蜀地冰蠶絲,在江南的暑氣熏蒸下,變得酥脆如枯葉,根本無法使用。
正當秋霜兒一籌莫展之際,陸明遠忽然踹開了庫房門,肩頭扛着一塊冒着寒氣的青石,興沖沖地跑了進來。
“霜兒妹妹,你瞧這個!”
他得意地喊道。
春芽見狀,不禁失聲驚呼:
“這不是後山的寒玉礦嗎?官府可是明令禁止開采的啊……”
"周掌櫃今早還偷運了三車!"
陸明遠一臉憤恨地将青石浸入染缸,随着青石的入水,水面上竟然瞬間凝結出了一層薄薄的寒霜,仿佛這染缸變成了一個冰窖一般。
"這染坊改造成冰窖,不就是現成的法子嗎?"
陸明遠咬牙切齒地說道。
一旁的秋霜兒見狀,急忙伸手去擰他的胳膊,嗔怪道:
"你不要命啦!這要是被人發現了,咱們可就慘了!"
然而,就在這時,陸明遠突然掀開了自己的衣襟,露出了心口處的蓮花紋。
令人驚訝的是,那蓮花紋竟然凝結着一層冰晶,看上去十分詭異。
"那日礦洞塌方,我發現這石頭與我的體質相克……"
陸明遠的話還沒說完,突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院外傳來。
緊接着,就聽到禦用監太監那尖細的嗓音在門外高聲喝問:
"秋家好大膽!竟敢用寒玉染布!"
聽到這聲音,陸明遠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來不及多想,一把抱起那塊青石,縱身躍上了房梁,躲了起來。
"大人明鑒啊!"
陸明遠在房梁上喊道,
"這可不是什麼寒玉,而是小人新研制的'冰肌染'!"
說着,他将一根蠶絲輕輕地覆在那塊青石上。隻見蠶絲剛一接觸到青石,周圍的空氣就像是被點燃了一般,瞬間升騰起了一層水霧。
而那蠶絲,竟然在水霧的氤氲間,漸漸地泛出了一層月光般的柔暈,看上去美麗而神秘。
那太監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置信地看着這一幕。
秋霜兒見狀,連忙趁機捧起一匹染好的布匹,呈到太監面前,說道:
"此布貼身生涼,最是解暑熱。"
說着,她向一旁的夏荷使了個眼色。夏荷心領神會,立刻上前點燃了一根蠟燭,然後将蠟燭靠近那匹布匹。
令人驚奇的是,那布匹遇到火焰,不但沒有燃燒起來,反而在火焰的烘烤下,慢慢地凝結出了一朵朵潔白的霜花,看上去猶如冰雪中的花朵一般,美不勝收。
這神奇的景象,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就連那太監也不禁失聲驚呼:
"祥瑞啊!這絕對是祥瑞啊!"
當夜,染坊後院一片漆黑,唯有那十口寒玉缸在月色下散發着清冷的光。
陸明遠像隻寒号鳥一樣,裹着厚厚的棉被,卻仍止不住地打哆嗦。
“好冷啊……”
他一邊吸着鼻子,一邊嘟囔道,
“霜兒妹妹,你快來給我暖暖……”
話還沒說完,隻聽“砰”的一聲,一隻大浴桶從天而降,不偏不倚地扣在了陸明遠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