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快到了,這學期完全在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楊嘉樹開始了痛苦的考前複習時間。
每天一睜眼就拿着課本開始背書,下課就直奔自習室,走路的時候都在抽空刷題——顧琢成說他:“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楊嘉樹張嘴想解釋:“還不都……”還不都怪你,那時候咱倆如膠似漆,每天都在聊天,要麼就打遊戲,你忘了?可是這話楊嘉樹現在卻羞于說出口,好像顧琢成對他造成多麼大的影響似的。他合上書本,問顧琢成,“要不要去食堂。”
“好啊。”
這幾天北京在下雪,溫度很低,楊嘉樹穿着厚厚的羽絨服,一邊走路一邊跺腳,感覺快要凍死在北方的冰天雪地裡了。
顧琢成見楊嘉樹一邊走路一邊念念有詞,知道他又在背課文,而且内容還有點熟悉,“這篇文你不是上星期就在背了嗎?還沒背會?”
楊嘉樹歎一口氣,煩惱地說:“天氣一冷,記憶力都變差了。”
顧琢成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麼?”楊嘉樹察覺到,問他。
“……我都快會背了。”顧琢成如是說。
楊嘉樹站定,兩隻手交叉揣在袖子裡,不太相信地說:“胡扯吧,這可是古文,你背一個我聽聽?”
顧琢成清清嗓子,流利地背誦起來。
楊嘉樹越聽越不對勁,這怎麼一個字也不錯,甚至斷句、語音語調還有情緒都很正确呢,他茫然地看着顧琢成:“你開挂了吧?偷偷背了?為什麼會這樣,我背了好多遍都沒背會。”
“沒有。”顧琢成搖頭,說,“看你吃飯也在背,走路也在背,洗澡的時候也在背,就記住了。”
“……”楊嘉樹深深體會到了人和人的不同,不過,為什麼哪裡不太對勁的樣子,“你怎麼知道我洗澡的時候也在背??”
“去晾衣服的時候聽見了。”
“呃……我還以為……”楊嘉樹撓撓頭,接下來的話沒好意思說出來。
顧琢成仔細端詳楊嘉樹的臉,忽然間皺眉:“你怎麼了?臉這麼紅,發燒了?”
“額?”楊嘉樹一愣,然後掉頭就走,“沒有,是凍的。好冷啊,快走快走,趕緊吃點熱的暖暖身體。”
路過一個鋪滿瑩瑩白雪的湖,楊嘉樹突發奇想,從旁邊的樹林裡撿了一根樹枝,想去探探湖面上的雪有多深,底下有沒有結冰。為了防止自己掉下去,楊嘉樹站在湖邊,讓顧琢成拉着自己的手,“抓緊點啊,掉下去會被凍死的。”他往下戳,樹枝穿過積雪,觸到硬邦邦的冰面,“好厚的冰!真想下去走走。這要是雪都沒了,應該可以下去滑冰吧。”
顧琢成盡職盡責地站在岸邊,緊緊抓着楊嘉樹的手,那手冰得跟石頭似的,跟自己的手形成鮮明對比,“不要吧,去年不是有兩個學生下去玩,結果冰面裂開倆人掉了進去,連隔壁消防隊都被驚動了——你想上社會新聞的話可以試試。”
楊嘉樹讓他說得心裡發怵,扔了樹枝就打算離開。
顧琢成忽然想吓吓他,手上一松,楊嘉樹整個人失去重心,往湖面倒去——一瞬間,楊嘉樹以為自己要砸開冰面,掉進冰冷的湖水裡。緊要關頭,手腕上傳來一陣拉力,他向上看,顧琢成帶着笑的臉出現在眼睛裡,然後,下一秒,他就撲進了顧琢成的懷裡。
慣性的原因,顧琢成抱着楊嘉樹後退了幾步,楊嘉樹不重,甚至有點輕,顧琢成抱着他,手裡都是蓬蓬的羽絨觸感,一點肌肉或骨骼的感覺都沒有。到底穿了多少層啊……顧琢成心想,然後就感覺楊嘉樹靠在自己身上一動也不動,一副被吓傻的樣子。
“……你怎麼了?”顧琢成猶豫着,推了推他,“吓到你了?對不起,我隻是想跟你開個玩笑。”
楊嘉樹這才從他懷裡退出來,低下頭,看向自己的腳尖:“沒關系。”
“……真的沒事?”顧琢成懷疑地問。
“嗯。”楊嘉樹轉過身,往食堂的方向走,“快走吧,我都快餓死了。”
“……哦。”顧琢成看着楊嘉樹忽然加快腳步,從走變成幾欲跑的樣子,心想他可能是真的餓了,第一次見他吃飯這麼積極。
考試前幾天,何永平提議出去爬山散心,緩解一下考前緊張的情緒。本來另外兩個人都不太感冒,但是楊嘉樹覺得最近自己的心情很奇怪,可能确實需要曬曬陽光整理一下,于是他答應了,并說服趙靖和顧琢成也一起。
一大早,幾人坐西郊線去香山,半路上忽然下起雪,楊嘉樹趴在窗玻璃前,擔憂地說:“不會雪太大封山了吧,希望不要白跑一趟。”
顧琢成也在看窗外,順口說:“不會的,我看這雪也不會下很大。”
楊嘉樹覺得顧琢成靠在車窗前的樣子特别帥,他不笑也不做動作的時候就顯得有點高冷,好像臉上貼着“生人勿近”幾個字。楊嘉樹看見不遠處有兩個妹子一直盯着顧琢成看,似乎想過來要聯系方式——而又害怕被拒絕的樣子。楊嘉樹瞪着她們,在心裡祈禱她們最好一直猶豫,不要付諸行動……好在,她們下一站就下車了。
楊嘉樹此行還帶了相機,外面的雪越下越大,顧琢成望着窗外的雪出神,搭配西郊線上優美的風景,莫名有種雜志封面男神的感覺。楊嘉樹忍不住用相機記錄下這一幕,快門的聲音驚動顧琢成,他轉過頭,發現楊嘉樹手裡的相機,伸出手:“給我看看。”
楊嘉樹把相機遞給他,顧琢成看了一會兒,說:“拍得挺好的。”
楊嘉樹心想,徕卡,拍什麼不好。但是擡頭看見顧琢成的臉,又覺得跟設備沒有關系,好看的人怎麼拍都是好看的。
下車的時候雪小了點,氣溫還是很低,楊嘉樹凍得瑟瑟發抖,爬山不敢穿太多,怕身體伸展不開,顧琢成看見,安慰他:“爬會兒山就暖和了。”
一行人選擇從北線上山。香山北線都是台階,一共2000多級台階,楊嘉樹站在山腳下往上看,蜿蜒陡峭,一眼望不到頭。
何永平招呼大家先熱熱身,一會兒開始了就直接爬到頂,中間不許停。
楊嘉樹說:“那麼着急幹什麼,爬山不就是欣賞途中風景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