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嘉樹和顧琢成恢複了好朋友的聊天頻率,總結起來是這樣的: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跟對方道早安,顧琢成起得比較早,一般七點多就醒了。自從楊嘉樹說想看看北方的冬天是什麼樣之後,顧琢成隻要出門就會給楊嘉樹拍照片、錄小視頻,就比如現在,他出門去買早餐,看見路邊有個新鮮而醜陋的雪人,随手就拍了下來,傳給楊嘉樹。
楊嘉樹十點多才回複消息,證明他睡到十點才醒:“好醜。你堆的?”
顧琢成正在早餐店裡吃包子,面前一碗豆漿散發出騰騰熱氣:“當然不是。我堆的比這好看多了。”
楊嘉樹:“我不信。”
于是顧琢成回去的時候,在剛剛那個雪人旁邊堆了個一模一樣的,确實好看不少,起碼腦袋是圓的。
過年,他們分享各自家中過年的習俗,跟顧琢成家比起來,楊嘉樹家顯得精緻極了,從門把手到電視櫃,到處是裝飾用的挂件、貼畫、小福字,而且顧琢成還發現,楊嘉樹的拖鞋也變成紅色的了,楊嘉樹汗:“你連這個都發現了?是我媽弄的,她說過年喜慶。”
對比之下,顧琢成家就顯得冷清不少,沒有裝飾,沒有年味,對聯都是顧琢成匆忙之下用透明膠貼的。年夜飯五個菜,爺倆兒坐在長桌的兩端,誰都沒有說話。
顧琢成評價這頓飯:“無聊。”
手機那頭,楊嘉樹哄他開心:“有我陪你聊天,不會無聊的。”
顧琢成盯着手機屏幕,很輕地笑了一笑。
顧琢成的父親,顧局長——詫異于自己兒子萬年冰山臉上的微笑,清了清嗓子,盡量自然地詢問:“談女朋友了?”
顧琢成立馬收起笑容,說:“沒有,舍友。”
“哦。”顧局長有點失望,“有合适的其實談了也沒什麼,掌握好分寸就行了……”
顧琢成不搭他的話,顧局長讨了個沒趣,低下頭繼續默默地吃飯。
一整個寒假,楊嘉樹和顧琢成都黏在一起,聊天,打遊戲,打遊戲,聊天……楊嘉樹走哪都捧着手機,甚至為了和顧琢成的“約會”,幾次逃避跟全家一塊兒去走親戚……種種怪異之處讓章芝儀心生疑慮,一天,她拉着老楊,憂心忡忡地說:“大寶最近有點反常,是不是談戀愛了?”
老楊大手一揮,“嗨呀”一聲,說:“這是好事啊!那開學我得多給他打點零花錢了……”
話還沒說完,就被章芝儀照着後背狠狠拍了一巴掌:“你能不能别老拿錢打發孩子?多關心關心他,陪他聊聊天不行嗎?”
“……我平時不關心他嗎?”老楊被打得有點懵,“大學談戀愛不是好事嗎?又不是初中高中,孩子心裡有數的。”
“那得看跟誰談……算了跟你說不明白。”章芝儀白了他一眼,決定還是自己親自上陣。她洗了一盤水果,蹑手蹑腳地走到楊嘉樹房門口,耳朵先貼在門上,偷聽——又在打遊戲,平時楊嘉苗打遊戲也是這樣子的,鍵盤敲得啪啪響,嘴裡叽哩哇啦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她猶豫片刻,敲門——
“進來。”楊嘉樹說。
章芝儀推門進去,把水果放在楊嘉樹的桌子上,“嘉樹,玩累了嗎?吃點水果。”
“謝謝。”楊嘉樹說,眼睛從頭到尾沒離開過電腦屏幕,“……等等先别過去,我插個眼……沒人,還是謹慎些好。”
“你過來點,别離我太遠,小心被勾走。”
——嗯?是男同學?
章芝儀站在一旁聽了會兒,沒聽出什麼異常的,頂多就是楊嘉樹跟同學玩很開心罷了。
身旁杵了個人,楊嘉樹很不自在,趁角色死亡的時候回頭看章芝儀:“?”
章芝儀接收到他的眼神訊号,馬上善解人意地說:“你玩、你玩,媽媽不打擾你了。”
門關上,楊嘉樹松了口氣。
顧琢成說:“你媽媽?”
楊嘉樹:“是啊。”
“聽起來挺溫柔的。”
“嗯……”楊嘉樹撓了撓頭,回到遊戲上,覺得自己剛剛發揮失誤了,要是大招再早放一點,可能他們就不會團滅了。
顧琢成說:“沒關系啊,團輸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
楊嘉樹覺得這個寒假是自己最堕落的假期,以往他就算放假也會認真學習,或者出去度假放松心情,而不是一天到晚坐在電腦前面,打遊戲……顧琢成也是這樣,他說自己很久沒有這麼酣暢淋漓地打遊戲了,每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複盤自己昨天哪些地方失誤比較多……楊嘉樹很驚訝地說:“啊?你還複盤,怪不得你那麼厲害,我就隻會埋頭猛沖而已。”他決定效仿顧琢成,把遊戲也當成一種作業,最後得出結論:也許他該嘗試下不同分路……
顧琢成說:“那你玩AD,我給你輔助。”
楊嘉樹選了女警,這英雄看起來很好看,但是操控起來總感覺很輕,動不動就直接沖到人群裡面去……這把太菜,楊嘉樹大氣也不敢出,生怕被隊友抓住機會辱罵。顧琢成安慰他:“沒關系,就當練英雄了。”
打着打着,上路的蓋倫說:“逆天,我在上路抗壓,你倆就在下路瘋狂送?”
楊嘉樹的汗都下來了,還沒等他想好怎麼道歉,蓋倫又說:“狗情侶都去死,坑死個人!”
“額……”楊嘉樹的臉唰地一下就紅了,吞吞吐吐地說,“他、他說我倆是情侶。”
以前也有人這樣說過,那時候楊嘉樹覺得好玩,還對着顧琢成“老公”、“老公”地叫,現在想想……那時候他怎麼一點都不知廉恥啊。
顧琢成明顯沒将這件事放在心上,指揮楊嘉樹:“讓他說去吧。你過來,站這裡好補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