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慌亂中,神父和維奧拉合力将已經再次昏迷過去的約翰擡到了車裡。
幸好神父開了車,不然他們想要将約翰帶走,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畢竟警察馬上就要抵達現場了。
在神父快要接近違章的車速之下,他們回到了教堂。
“神父,我想先去找迪恩和山姆。”維奧拉心裡挂念着那個被她留下的小男孩。
“你去吧,我把約翰帶到我房間裡。”
維奧拉點點頭,便轉身跑向了之前他們幾個呆着的休息室。
“迪恩?你在嗎?”
維奧拉邊輕聲喊邊推開門,房間裡靜悄悄地,地面上雜亂無章的資料書籍甚至都還在原位。
而她一眼就能看見所在房間角落的兩個男孩。
地上的鹽圈清晰可見,高度緊張的迪恩緊緊抱着一把與他身形極為不符的獵槍。
他的身後是正在鹽圈内裹着毯子熟睡的山姆,而迪恩就像是個年輕的小戰士。
當他看見維奧拉的時候整個人都松懈了下來,面露出驚喜的神色。
“維奧拉!”他剛喊完就覺得聲音太大了,下意識地去看懷裡的弟弟。
山姆還太小,即使一開始還醒着,但最後還是直接昏睡在了哥哥的懷抱裡。
維奧拉馬上走了過去,她注意到迪恩的雙手已經凍得有些泛青紫色了,現在已經進入了秋天,秋夜的晚上男孩就這麼在冰冷的房間裡硬挺了幾個小時。
“對不起,迪恩,我回來晚了,你還好嗎?”她心中湧起了歉意。
迪恩搖頭:“我沒事,你呢?你是受傷了嗎?”他看見了維奧拉衣服上的血漬。
維奧拉一直不回來,這讓迪恩心中很是恐懼,他很想出去找維奧拉,但他還有他的弟弟山姆要保護,他不敢離開自己的弟弟。
“我沒事,這是别人的。”
“你爸爸沒事了,神父現在在照顧他。”維奧拉馬上将男孩最關心的事情告訴了他。
“真的嗎?!”迪恩翠綠色的眼睛頓時瞪大了,他露出了這兩天來最為真實的一個笑容。
但很快,男孩的眼眶便紅了,他忍不住哭了起來。
積攢了多日的壓力終于在此刻爆發了。
“謝謝……”迪恩一邊低聲抽泣一邊說着,他擡手抹自己的眼睛。
維奧拉揉了揉他的頭,移開了獵槍,輕柔将他擁進了懷裡:“你一直做得很好,孩子。”
溫暖的氣息環抱着他,這讓迪恩的肩膀忍不住聳動了起來,似乎是哭得更厲害了。
但沒一會兒,男孩就停住了,輕微地掙脫出了維奧拉的懷抱。
他擡手去擦眼睛,臉都有些紅了,似乎是很不好意思。
“謝謝你,維奧拉。”
“要不要去看看你父親?”維奧拉說道。
迪恩重重地點頭。
兩個人将熟睡的山姆塞進了溫暖的被窩裡,這才離開房間。
路上迪恩的腳步很快,都快要快過維奧拉這個比他高了大半個身子的人。
來到神父的房間,男孩第一次連門都沒敲。
“Dad!”他一把推開了門。
坐在床邊的神父聞聲看了過來,就見少女和男孩走了進來。
男孩跑過來趴到床邊,看到還在昏迷的約翰,頓時臉上又升起了焦急。
“為什麼父親還沒有醒?”
“約翰沒什麼大事情,隻是還在昏睡,我已經叫了相熟的醫生來看看約翰,估計等會兒就能到。”約翰·溫切斯特現在可是個通緝犯,直接帶去醫院那就是在自投羅網。
“迪恩,你還是去休息吧,天都要亮了,”神父的眼下透着青黑,神色疲倦,他不僅沒睡,還被人打了一頓,“你父親不要緊的。”
“我……”迪恩剛想說他要在這裡看着父親,但又突然想到父親讓自己照顧好弟弟,他咬咬唇,還是點了頭,“好,我去看着山姆。”他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約翰,有些不舍且擔憂地離開了。
神父又看向了維奧拉:“米爾,你怎麼辦,先在教堂休息再回去嗎?”
少女卻搖頭:“我得回家,再過會得去學校了。”
折騰了一晚上,沒多久天都要亮了,今天是周一,她不去上學可不行。
神父聽得一愣,他見過很多維奧拉這個年紀的孩子一心就想着成為獵魔人大施拳腳,但還沒見過這麼乖寶寶的,經曆這麼驚險的事情之後居然還想着上課。
“那我送你回去吧。”神父說着就要站起來,卻沒想到人都站不穩,一下子又跌坐下去。
“沒事的,馬上就天亮了,我打輛車回去吧,”維奧拉知道神父是擔心她一個未成年晚上自己回家不安全,“神父,你也快休息吧。”
“……你真的讓我懷疑你現在幾歲。”神父有些感慨。
維奧拉忍不住笑了:“我想,應該是如假包換的十五歲。”
“謝謝你,這次如果不是你,我和約翰都危險了。”
少女又搖頭:“我也是為了自己能活下來。”
她可不覺得自己的行為多麼無私,倒是約翰·溫切斯特為了和他沒有關系的人差點喪命,還落得個被警方通緝的下場。
雖然維奧拉甚至沒有和溫切斯特交流幾句話,但她對他感到敬佩。
她知道自己是絕對做不到他這樣的。
“但你救了我們的命,”神父真誠地說道,“你能留一下聯系方式嗎,我想約翰醒過來會想要見你的。”
“當然。”
維奧拉留下了自己家的電話,便和神父道别,趕緊打車回家了。
她的運氣還算不錯,沒有等多長時間就打到了車,但即使這樣,到家的時候天也已經徹底亮了。
維奧拉走進家裡,癱倒在沙發上,手搭在自己的額頭上,長舒了一口氣。
她的頭其實還在隐隐抽痛,過度使用力量的後遺症正在不遺餘力地折磨着她。
維奧拉看着自己身上斑斑點點的紅色,又盯着自己張開的手。
在一個多小時前,那裡握着一把手槍。
而她扣動了扳機。
她和槍械仿佛有着天生的聯系,扣動扳機的刹那,她甚至沒有猶豫。
她開槍射傷了一人。
一個和她就讀于同一所學校的高中生。
一個作惡無數、道德淪喪的邪教徒。
那一瞬間,她知道自己可以一槍将那人結果。
她對此有着非常清晰的認知,她甚至沒有對殺害他人的懼怕。
但不知道為什麼,也是那一瞬間,她的内心告訴她,永遠不要踏出那一步。
所以她改變了射擊的方向。
不是她害怕,而是她不可以。
這種陌生的感覺讓維奧拉覺得怪異。
少女呆坐在那裡,看着牆上的時鐘轉動的秒針。
“……得洗個澡。”她喃喃道。
拖着自己疲憊的身體,搖搖晃晃地來到浴室,維奧拉潦草地沖了個澡,換上了校服。
她看了眼時間,距離出門上學還有1個小時。
維奧拉的臉上露出了些許猶豫的神情,掙紮了片刻,還是拿過了客廳桌子上的鬧鐘,給鐘上了個發條。
她就睡一會兒。
就一會兒。
她側倒在了柔軟的沙發上,眼皮開始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