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江郁錦梳洗完,走出客卧時,季康安早已在門口候着了。聽到腳步聲,他略一偏頭,好以整暇的看過來,劍眉微挑,嘴角含笑,“喲,郁錦兄收拾好了?那我們走吧。”
“康安兄倒是悠閑,”江郁錦神色如常,和季康安有一搭沒一搭聊着,隻是多少有些跑神,“話說,我們今日是去做什麼?”
“郁錦兄可還記得姜生等人?”季康安斂了笑,正色談起昨日楚皓軒等人在龍虎幫發現的事情。
龍虎幫之所以有如今地位,和那瘦弱的村長脫不開關系。村長年老,無妻無兒,孤單一人過活,前幾年病了一場,身子骨大不如從前,若非有龍虎幫做依靠,怕是早就餓死在家中,更别提當村長了。
姜生需要大量勞力為自己工作,村長需要一人護他晚年衣食無憂,兩人走到一起,倒是不稀奇。
幾人相對而坐,圍在一起,細細思索來,唯季康安他一人率先提出疑問,“諸位,我尚有一惑未解,不知……”
“巧了,康安兄,此事我有一問,”四目相對的瞬間,季康安笑吟吟朝她略一昂頭,示意她繼續,江郁錦姗姗來遲,坐在他正對面的空位上,“照姜生的性子,可不會輕易答應庇護一個老頭,除非他們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沒錯,”季康安滿意點頭,“那村長一家幾口人?當真是無妻無兒?官府那邊可有詳細記載?罷了,還是我和郁錦兄走一遭,去村子裡問問比較好。”
“倒也不用那麼麻煩,”楚皓軒擡手制止想要起身的季康安,“主、主子,此事我會差人過問,何必勞煩您親自再跑一趟?”他和季康安共事多年,平日裡向來是季兄季兄的喊,忽而要喚他主子一時還有些别扭。
他們這群掌管分部的,和季康安關系不一般,多是太子救助過的,也有人是看中了修羅府的未來,想分一杯羹,就比如蜀州的孟昶旭。
“也好,如此倒能省下不少時間。”季康安面無愠色,語氣平靜,随意活動了下酸痛的脖頸,率先起身,“那走吧,趁早解決,早點給百姓們一個交代。”
三人鬧哄哄的到官府去,正打着瞌睡的太守一看來人是楚皓軒,登時清醒了不少,又見連安鎮鼎鼎有名的楚皓軒都敬身旁人三分,心裡咯噔一下,頓時冷汗直冒,桌上這茶喝着平白添了一絲苦澀。
太守仰頭望着被封得嚴嚴實實一點都看不到的天,再看大廳裡站着的三人,吓得嘴唇直哆嗦,手抖得連筆都握不住,幾乎是連滾帶爬的來到幾人面前,谄笑着招呼他們,“楚大人,今兒這是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前幾日親自送來那群人,現在身在何處?”楚皓軒橫眉冷臉,太守卻一點怨言都沒有,躬身請這幾位大神移步,“幾位大人,這邊請。自打您把那人送來,下官差人好生盯着呢,就等您親自過來審了。”
“嗯,”楚皓軒點頭,“做得不錯。”
得了楚皓軒誇贊,太守臉上笑意更甚,“多謝大人,這還是大人您領導得好啊,您看……”
他不耐煩擺手,“得了,少說幾句,你打得什麼算盤我還不清楚嗎?修羅府不會随意找事,除非你做了虧心事,不然怕我們作甚?”
“是是是。”太守命人給楚皓軒三人帶路,恭敬目送他們離開。
……
牢獄之中,唯有幾盞燭火照亮道路,鎖鍊碰撞的聲音此起彼伏,淡淡的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
獄卒舉燈在前面帶路,季康安他們跟在後面,江郁錦第一次到這種地方來,一路眉頭緊鎖,強忍着不适走在最後。
“不舒服?”季康安注意到她的異樣,變戲法似的從懷中掏出幾片桔皮遞給她,“拿着,應該會好些。”
江郁錦顫着手接過,放在鼻尖,清新的果香短暫緩解了她的不适。她深呼吸,手指輕輕在太陽穴打着圈兒,緩緩吐出口濁氣,輕聲道謝。
姜生等人關在牢獄盡頭,聽到陣陣嘈雜腳步聲,姜生懶懶擡眸,見來人是他們幾個,有氣無力哼笑一聲,似在嘲弄自己的天真,“怎麼,見到我們哥幾個慘樣,滿意了?”
楚皓軒正要上前,卻被季康安擡手止住,“莫慌。”他冷冷打量獄中關着的姜生,和送來時沒多大區别,但手腕上有明顯傷痕,看來是知道自己難逃一死,準備在獄中自我了斷。
“你,去把他帶出來,注意些,莫要叫他再傷着了。”季康安吩咐獄卒将人帶到刑房候着,轉身去見了村長,“你和他關系不一般啊。”他不緊不慢,餘光觀察着村長的一舉一動。
果不其然,聽到姜生名字,村長身子一抖,“沒、沒有,大人您明察啊,草民和姜老大,不,草民和他沒有任何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