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濱的風躁動起來了,路上的人們肉眼可見少了很多。
“快點快點,老頭子,都讓你昨天買多一點囤起來了!”一個面色不滿的老婦人捶打着身邊的老伴,看似狠厲的掌風落在身上化為了輕輕的拍打。
“唉,這不是手頭沒積蓄嗎?要是昨天把錢都花了,那理子的病......”六七十的老伴已經是滿頭風霜,他的眼神已不複年輕時的明亮,經曆歲月的洗禮變得渾濁的雙目倒映着這個荒誕的世界。
“唉......”老婦人也輕歎一聲,沒再說更多話,隻是攙扶着瘸了一條腿的老伴緊忙走進還在營業的便利店。
這就是橫濱,一座租界,一座被他們的政府抛棄的城市,一個野犬的自留地。
灰色的風卷起地上打了幾個泥點的小報,滿是笑容的官員旁邊圓框中寫着“歡迎大家來到民風淳樸的橫濱市”。
費奧多爾站在電話亭旁,亭上貼着他的大頭照——是伊利亞的尋人啟事。
他揭下這張尋人啟事,看了一眼,似是笑了一聲,便松開指尖令它随風遠去了。
“這就是罪惡的異能者啊。”他譏诮地感慨一句。
沒有對等的權利,就不要妄談與之對等的義務。
人們高呼着這句口号為自己牟取利益,正義凜然的面孔之下是爬滿蛆蟲的腐朽的内裡。
他們拿着勇者之劍斬殺暴君,然後将自己包裝成“賢王”,最後,用改名為公理之劍的勇者之劍去裁定新的權利與義務。
你們有生而為人的權利,但也有給我們當奴仆的義務!
這就是隻會容納少數人的——真理的世界。
費奧多爾厭惡這樣的世界。
他想要成為一把劍,去劃開這片黑暗,還給所有人一個正常的世界。
沒有對等的權利,就不要妄談與之對等的義務。
可有了對等的權利,人們就會用盡一切将那份應盡的義務切碎,将它包裹在蜜糖裡,分發給下面的每一個人,對他們說:“這是您的義務。”
異能者們有高高在上的地位,強大者能随自己的心意開始或結束一場戰争,弱小者也能懷着被壓迫的扭曲心理将刀揮向普通人。
然後......就有了這個扭曲的世界。
“異能是罪。”
它讓強大的異能者享受着仙酒佳釀,讓弱小的異能者為變強而殺戮,讓知情的普通人直到死也在幻想自己能擁有異能,讓不知情的普通人白白在異能者的一場平平無奇的戰鬥中失去生命。
費奧多爾已經見得太多太多了,這個世界......不應該有異能。
多虧了伊利亞,他的計劃反而提前了一些,并且非常順利。
“[魔人]君,你好啊。”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費奧多爾不感意外撇了一眼。
“太宰君竟然比我預想的早一些甩開了Guild。”
太宰治身形有些狼狽,駝色的風衣已經缺了一角,他不久前才從惡心的觸手中将自己剝離出來,然後便是馬不停蹄地在橫濱找這隻老鼠。
他皮笑肉不笑:“沒想到[魔人]君竟然對伊利亞君如此狠,伊利亞君知道了一定會傷心吧?”
你和伊利亞,到底是什麼關系?
費奧多爾嘴角抿着一抹笑:“也許要讓您失望了,我也是剛剛才知道橫濱——竟然有另一個‘我’的存在,我甚至沒來得及探查,他就被你們抓走了。”
說謊!
太宰治清楚他從對方嘴裡得不到一句真話。
他假笑着從兜裡掏出了一張團吧成一個球的紙,打開——是伊利亞的尋人啟事。
“是嗎?但伊利亞君好像從一開始就知道你的存在呢?”
費奧多爾狀似無奈地攤開手:“那我就不知道了,也許是橫濱哪個想要抓我的人的陰謀。”
太宰治若有其事地點點頭:“是嗎?”
他不再詢問費奧多爾關于伊利亞的事,開啟了另一個話題:“[魔人]君現在想要去做什麼?”
費奧多爾擡擡下巴示意道:“如您所見,我剛來橫濱不久,正在旅遊。”
“去異能特務科旅遊嗎?”太宰治冷不丁地問。
“如果您這麼認為的話,确實是這樣。”
“想必[魔人]君不介意多一個導遊吧?我可是很熟悉異能特務科。”
費奧多爾有些為難地皺了皺眉:“當然不介意,隻是......太宰君,異能特務科現在應該需要您吧?”
太宰治愣了一瞬:“什麼?”
哐——
幾棟高樓突然坍塌,無力保持原樣的鋼筋狠狠地砸在地上,紅色的風呼嘯着,被鋼筋砸中的人們大聲尖叫着,外圍的人們從房屋中沖出,逃離風浪的中心。
“中也?”
太宰治看着風浪中心的紅球,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嘀嘀——
“太宰,中原中也他失控了,我們希望你現在就能過來。”坂口安吾的話從手機中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