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煙單手托腮,翻來覆去地琢磨着菜單,餘光瞥見陳競航如狼似虎的眼神,頓了下,順着他的視線看向桌子中央擺放的六隻蛋撻。
這下宋栖寒注意到了。
不知道是出于禮貌還是什麼,他用指尖将蛋撻盒子往她這邊頂了頂,問她:“吃麼?”
旁邊口水都快流下來的陳競航:“?”
不是,哥們兒,我是死了嗎?你好歹也問問我啊?
郁煙沒直接拒絕他。
扭頭問陳競航,“你要吃麼?”
“不要,”陳競航無比哀怨地盯着那盒蛋撻,半晌後,才别扭的别開視線,逞強道:“我才不喜歡吃這麼甜膩膩的東西。”
“是麼?也不知道是誰離了棒棒糖活不了。”
“郁小煙!”
“不打自招了。”
“......”
陳競航被反将一軍,啞了火,郁煙瞧着他吃癟的樣子,從頭舒爽到尾,連帶對宋栖寒的态度也軟化了些。
她招手喊躲進後廚裡的店小二,沖他搖了搖頭,“我不吃。”
宋栖寒點點頭,也沒再熱臉貼冷屁股。
默默捏起一塊蛋撻細嚼慢咽。
飯桌上的氣氛猛然冷卻下來,除了她偶爾報菜名的聲音和店小二時不時的應答聲外,再沒有過多的雜音。
她點完菜,将菜單一并遞給店小二,陳競航這才又活了過來。
他沒話找話的問:“你明天打算什麼時候回杭州?”
“趕我走?”
“?我是替你的老房子着急。”
“哦。”
“......”
“......”
“不是,姐們兒,你别光哦,倒是說幾點啊?”
“我還沒看明天的機票。”
陳競航瞪大雙眼,“?”
“你還沒訂票啊?!”
“嗯啊,”也不知道先上的這份菠蘿油是誰的,反正郁煙自顧自的端到自己面前,切下一塊喂進口中,“反正明天睡醒肯定有票,到時候再說呗。”
“到時候?!你小心到時候又跟今天一樣!”
“今天是意外,明天我肯定起得早。”
“不行,我現在就給你訂票。”
“萬一我睡不醒呢?”
陳競航咬牙切齒的回她,“那就定鬧鐘!!”
“好吧,那你選個下午的。”
“一點四十五起飛,我十二點半來接你,ok吧?”
“有點z——”
“——就這班了。”
郁煙:“?”
“也行吧,訂商務艙哈。”
“要求還挺多,”陳競航觑了她一聲,雖然他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讓她去擠經濟艙,但還是故意逗她,“怎麼?經濟艙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知道就好。”
他嗤笑了道,指尖迅速在手機屏幕上點按着,沒幾分鐘,便将航班信息截圖發到了她手機上。
附帶一句:“座位也給你選好了。”
“1L,上去左手邊靠窗,明天别走錯。”
“cjh,”她沒接話茬,反倒另起個頭,“你知道你現在這樣特像什麼麼?”
“不是在趕你走。”
“特像我媽。”
陳競航坦然接受,顯然已經聽過不少次這種話,甚至還十分受用地跟她扯嘴皮子,“來,叫聲媽聽聽。”
“你要這麼說的話,那我就要給你幹媽打電話了。”
“别别别,祖宗,我開玩笑呢。”
“就這點——”
揶揄他的話還沒完全講出口,先被裝在口袋裡的手機鈴聲打斷。
她放下刀叉,從兜裡掏出手機。
按下接聽。
“怎麼——”了。
“——郁煙,你在哪兒?”
電話剛一接通,對面蔣明軒氣勢逼人的質問語句便兜頭而來。
砸得她有些發懵。
“我?我在跟陳競航吃飯呢。”
“在哪兒?”
“我也不知道這是哪兒,就香港一個犄角旮——”
“——耍我玩好玩嗎?!啊?!”
這下,郁煙更懵了,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啊?我耍你——”
“——說好的五點半落地!我來接你!好!我在機場等你等到現在!還怕你出什麼問題了!結果呢?!”蔣明軒說着說着,便控制不住地咆哮起來,震得她耳朵有些發聾,“結果你**完全就沒想回來!是吧?!”
“不是啊,我——”
“——郁煙,承認吧,其實你打從心底裡就覺得陳競航比我更好!”
“如果不是我不長眼的非要在你倆之間橫插一腳,恐怕你倆早**睡一張床上了吧?!”
蔣明軒的聲音實在太過于高昂,導緻就算她沒有開擴音模式,他說的那些話也都清晰地傳進陳競航的耳朵裡。
他才剛吸了一口珍珠奶茶,都來不及嚼,就直接被嗆到噴了出來。
褐色的液體零零碎碎的濺了一桌子,不光掉到木漆上,就連隻缺了一個位置的蛋撻盒都沒能幸免于難。
宋栖寒的臉肉眼可見的發沉。
像死了老婆一樣。
搞得本來火氣蹭蹭往上冒的郁煙實在沒能繃住。
“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當她意識到自己發出什麼聲音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對面的蔣明軒顯然将她的笑聲完全收入耳中。
下一秒,更為咄咄逼人的話透過聽筒傳出來。
他沖她怒吼道:
“郁煙!!”
“你**不會已經跟他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