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煙不緊不慢的擦了擦嘴,故意忽視一旁蔣明軒緊張到不行的目光,接起電話。
“不小心間”,順手點了擴音。
手機裡傳出的女聲混着電流聲響了一室——
“郁煙,放不下你了是吧?”她媽,嚴女士,在盡力表演着一位對她掌控欲十分強的母親,“明明下午就到杭州了,騙我明天才到的?”
郁煙聽着十分想笑。
很想吐槽她一句真是沒當過嚴厲的母親,連演都演的不怎麼像。
但她還是無比配合的求饒着:“媽,媽,不是,你聽我跟你解釋——”
“——你别給我說那些有的沒的,我不管你現在在哪兒,十五分鐘,如果在家裡看不見你,你就等着卡被鎖吧。”
“不是,欸,媽,我在吃——”
“——嘟嘟嘟。”
不等她說完,對面傳來電話被挂斷的聲音。
郁煙看着恢複到鎖屏界面的手機,深深歎了口氣,擡手捂住臉。
生怕自己笑出來。
身旁的蔣明軒也聽到了通話内容,難得一見的主動“原諒”了她,過來拍她的背,狀似想安慰她。
郁煙憋了好半天,才将笑憋回去。
她擺出一副“無比煩躁又委屈”的姿态,對他說:“對不起啊,不能好好給你過生日了,我得先回去一趟。”
那語氣。
幽怨,抱歉,無可奈何。
簡直将想給他過生日又沒辦法過的情緒表演到極緻。
蔣明軒看了看她的手機,又看了看她,他舔舔幹澀的唇,反複吞咽了幾口口水,才嗓音發幹道:“那,這頓飯......”
“......我會處理好的,”她太知道他想說什麼了。她掃了眼桌上還剩一多半的菜,以及分明就離吃飽還差很遠的那群人,笑笑,委婉的跟他打太極,“你們繼續吃,我就先走一步。”
他聽到她前一句的承諾,才放下心來。
裝的十分像個人的說了句:“我送你出去?”
實際根本就沒有想要起身的動作,就在等着她拒絕,然後他好順理成章的順着她給的台階下。
郁煙真的很想笑。
也是真的很想知道為什麼會有人這麼的虛僞。
但比起他,更不想被送的人是她,索性,她放棄了這次為難他的機會,“體貼”道:“不用,你在這好好招呼朋友們吧,我自己出去就好。”
聽到她這句話,蔣明軒的神色簡直不要太滿意。
他真的往後一靠,順着她的話接道:“那行吧,那我就不送你了,回去的路上小心點,到家了給我發個信息。”
郁煙“異常乖巧”的點點頭。
從座椅中站起身的同時,她朝候在她左後方的領班道:“麻煩您跟我出來一下,我有話想跟您說。”
領班十分上道。
從一旁拿過她的衣服與挎包,推着她的箱子跟她出了門。
當包廂門在背後合上的瞬間,郁煙深深的呼出口氣。
感覺整個人都身心舒暢了。
“女士,”那位領班大概也琢磨出她的意思,先她一步伏在她耳邊低聲道:“您直接走吧,他們問起來,我就說你去前台了,但是結沒結賬我不知道。”
郁煙又一次感歎着她的細心。
從挎包裡掏出為數不多的幾張百元面值的港币,塞進她手裡。
“謝謝你,”她真心實意道:“有你在,這頓飯我吃的很開心。”
領班推拒道:“不用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
“沒關系,收着吧,我還得麻煩您件事情。”
“您說,能做到我一定做。”
“222包廂在哪?麻煩您帶我過去。”
“222包廂?”領班怔了下,沒有直接跟她說在哪,反而先禮貌詢問道:“裡面那位是您......?”
“是我死對——我朋友,姓宋,宋栖寒。”
她一聽,信息都能對得上,才對她說:“沒問題,在這邊,我帶您過去。”
郁煙颔首,推着箱子跟她走。
門被推開,領班先跟裡面的宋栖寒說了一聲,才側開身體讓她進去。郁煙自如的走進去,将行李箱推到牆邊,一屁股坐到他旁邊的位置上,仰靠在座椅上喘着氣。
宋栖寒也沒打擾她,隻低聲吩咐領班可以上菜了。
等領班出門後,她才生無可戀的歎道:
“擦,真是憋死我了。”
宋栖寒低低的笑,聲音沉涼如水,“沒罪給自己找罪受。”
“你不懂,等等他們結賬掏不出錢,可能一群人湊都湊不齊的樣子,真的很讓人解氣。”
“這就是你報複他的方式?”
“這還不夠爽啊?”她聽出他的話外音,斜睨他,“難不成你還有什麼更好的招?”
“想知道?”
“嗯。”
“等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