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爾摩德毫不猶豫地轉身,用自己的身體擋在有希子前面。
“砰!”
槍聲在封閉空間内震耳欲聾。
貝爾摩德悶哼一聲,但腳步未停,單手抱着有希子,另一隻手舉槍還擊。
這一槍精準命中琴酒的肋骨處。
男人踉跄着後退,臉上露出掩蓋不住的震驚。
“你……為了她……”
琴酒難以置信地看着貝爾摩德,鮮血從他指縫間滲出。
貝爾摩德沒有回答,抱着有希子沖出地下室。
女人的呼吸急促而沉重,左肩的鮮血順着手臂的滴落,染紅了有希子的衣襟。
有希子的睫毛顫抖着,視野裡隻剩下模糊的光影。唯一能感知的,是莎朗的手臂緊緊環抱着她,力道堅定得幾乎讓她發疼。
她微弱地動了動嘴唇,想說什麼,卻隻溢出幾聲破碎的喘息。
“别說話,乖。”貝爾摩德的聲音失去了往日的從容,似乎格外的緊繃,“再堅持一下。”
有希子擡起頭,盯着莎朗的側臉,試圖将此刻莎朗的模樣死死地記在腦海裡——金色的發絲被汗水黏在臉頰上,唇線抿得極緊,那雙總是帶着戲谑笑意的眼睛此刻冷冽如冰,卻又燃燒着某種近乎偏執的專注。
莎朗在害怕。
……
身後傳來雜亂的腳步聲,琴酒的手下仍在追擊。
貝爾摩德沒有回頭,隻是加快了步伐。
醫療小隊的車輛近在咫尺,車門已經打開,醫護人員嚴陣以待。
“貝爾摩德!”血瑪麗的聲音從耳麥裡傳來,帶着急促的喘息,“琴酒的人正在包圍這裡,我們撐不了多久!”
貝爾摩德咬咬牙,低頭看向懷中的有希子。
少女的臉上慘白,瞳孔微微渙散,顯然那管藥劑仍在侵蝕她的意識。
不能等。
有希子的情況耗不了一點。
“帶人拖住他們,不惜一切代價。”貝爾摩德冷聲下令。
“明白!”
貝爾摩德終于沖到醫療車旁,醫護人員立刻接手,将有希子小心地安置在擔架上。
其中一人迅速檢查有希子的生命特征,臉色驟變,“血壓極低,心率紊亂,必須立刻處理。”
貝爾摩德沒有松開有希子的手,直到少女被固定在擔架上,她才不得不放開。
但就在貝爾摩德準備退開的一瞬間,有希子的手指突然攥緊了她的手腕。
“……莎朗……”
有希子的聲音微弱,但貝爾摩德卻聽得一清二楚。
“我在這裡。”
“我不會離開。”
貝爾摩德立刻俯身,之間輕輕撫過有希子的臉頰。
有希子的嘴唇顫抖着,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隻是輕輕閉上裡眼睛。
貝爾摩德的心中驟縮。
直到醫護人員确認有希子隻是暫時昏迷,才勉強壓下那股令人窒息的恐慌。
“老大,你也需要處理傷口。”
一名醫療人員低聲提醒道。
貝爾摩德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肩膀——子彈擦過,傷口不深,但血流不止。
随手扯過一條繃帶,草草包紮了一下,目光卻始終鎖定在有希子身上。
别墅那邊的槍聲仍未停歇。
“開車。”
“去我們的私人醫院,全程警戒。”
貝爾摩德命令道。
引擎轟鳴,醫療車疾馳而出。
貝爾摩德坐在有希子身旁,手指輕輕梳理着少女淩亂的發絲,目光深沉。
***
昏迷是什麼感覺?
有人說,昏迷的感覺像是沉入深海,或是墜入一場無夢的長眠。
但對于有希子而言,此刻的感覺更像是被塞進裡一台老舊的電影放映機。畫面斷斷續續,聲音忽遠忽近,意識被撕成碎片,又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粗暴地拼湊在一起。
有時,有希子感覺自己正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手腕被粗燥的繩索磨得血肉模糊。
但有時,又仿佛回到了片場的化妝間,莎朗的手指正輕輕梳理她的長發,指尖的溫度透過發絲傳遞到皮膚,讓她忍不住想要蜷縮起來。
“莎朗……”
有希子想要喊出那個名字,但隻有幾聲喘息擠出喉嚨。
然後,疼痛襲來。
那不是普通的疼痛。
而是從骨髓深處滲出的灼燒感,仿佛有人在血管裡灌進了滾燙的金屬,每一寸神經都在尖叫。
有希子的身體不受控制地痙攣,手指死死攥住身下的床單,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藥物反應……神經毒素……”
“……需要調整劑量……”
斷斷續續的對話從遠處飄來,像是隔着一層厚重的玻璃。
有希子努力聚焦實現,但眼前隻有模糊的人影和刺眼的白光——她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睜開眼睛,還是這一切隻是她瀕臨崩潰的大腦制造的幻覺。
……
一隻冰涼的手貼上她的額頭。
觸感太過真實,有希子幾乎是本能地朝那隻手的方向偏了偏頭。
“體溫還是太高。”
是莎朗的聲音。
有希子的睫毛顫抖了一下,視野裡終于浮現出些許輪廓。
金色的長發垂落在有希子臉側,發梢掃過她的臉頰,帶着熟悉的香水味。
莎朗在這裡。
這個認知讓有希子的心髒猛地收緊,又緩緩放松。
有希子試圖擡起手,想抓住莎朗的衣角,确認這不是幻覺,但她的手臂沉重得像是灌了鉛,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