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奕兩天都沒怎麼搭理柯洛羽,柯洛羽剛開始還能寸步不離地跟着他,沒過多久又逐漸變得忙碌。
連着三天,柯洛羽隻有吃飯時才會出現。可每天晚上,在他入睡後,柯洛羽都會出現在他的床邊。
有時候會沾着他的床,但大半的身子還是在地上;有時候幹脆直接睡在了沙發上。
他看到柯洛羽的神情越發緊繃、急躁,外面肯定發生了很多事情,也許還有人在探查他們的蹤迹,可柯洛羽什麼都不和他說,他也懶得再問。
下午快到兩點,一天最熱的時候。江奕下樓去廚房拿了盤切好的冰鎮水果,窩在一樓的客廳看電視。
他已經有很多年沒開過電視了,可這些天實在太無聊,連一向不愛看的小品他都看得津津有味。
偌大的房間,隻有電視機傳出聲響,顯得屋子沒那麼空蕩。他其實不喜歡房子太大,尤其是沒有其他人的時候,那種安靜的氛圍像是要将他吞沒。
小品正演到高-潮部分,鏡頭給到台下觀衆,各個笑得前仰後合,江奕被這種氣氛帶動,不禁也笑出了聲。
突然,他身後半開着的窗戶傳來一陣“嘩啦啦”的聲響,這聲音……是直升機!
他猛地回頭,屋外的遠處竟停着好幾輛車,還有架直升機的螺旋槳在不停地轉動,正緩緩往下降。
他的眼睛瞬間瞪到最大,想努力看清來人是誰,這些人是來接他的嗎?
一個身材颀長男子從直升機上下來,車裡出來的人紛紛站在男子身後,低頭行禮。
男子穿着橘色的花襯衫和沙灘褲,手裡夾着雪茄遞進嘴裡吸了一口後,缥缈的白煙緩緩散出,将臉完全遮住。
待人走近,江奕才看清楚,男子将近五十的年紀,五官立體深邃,正是柯洛羽的生父——柯争。
無數情緒在江奕的腦海中翻湧着,柯争來這裡是做什麼?難道是抓柯洛羽?總不可能是來找他的吧……
“哐哐哐”,厚重的實木大門被猛地砸了好幾下,又突然停下。屋外響起人聲,模模糊糊的聽不清楚。
江奕忍不住往外走了幾步,他盯着大門,思忖這門能攔住柯争多久。
就在他猶豫時,柯洛羽從客廳側面的房間沖出來,神情緊繃,将他一把拽到身後,随後打開了大門。
門一打開,柯争邁着步子走了進來。他滿臉寒霜,擡手就提着把槍,頂在柯洛羽腦門上,伸出另一隻手夾掉嘴邊的雪茄:“長能耐了啊?敢挂老子的電話。”
江奕瞪大了雙眼,不由咽了咽口水,完全沒想到柯争還帶了槍……
看柯争這架勢,他手裡的家夥應該是真的,而且還是上了膛的,這兩父子的相處模式還真是刺激。
柯洛羽一怔,面色卻是絲毫未變,隻是拉着江奕的手更加用力了:“你也不差,能找到這裡來。”
江奕差點翻白眼,甚至忽略掉了被拽得生疼的手臂。
這倆變态隔着把槍還聊上了?
柯争被柯洛羽這句沒大沒小的話氣得直樂:“你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嗎。”
他看着柯洛羽嘴角緊繃,不禁扯出一個笑,揚着下巴,道:“先把人弄上車。”
他身後的男人立刻會意,對着江奕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不遠處停着的那輛汽車。
江奕稍一猶豫就想離開,柯争那通電話,還有柯争的行為,都證實老爺子行動了。
柯争不可能還敢動他,對他來說,目前最危險的還是柯洛羽。
他一個人和柯洛羽待在孤島上,唯一的希望都寄托在柯洛羽身上,他隻能相信柯洛羽信守承諾準時将他送回去,可柯洛羽的态度讓他有些不敢賭。
江奕剛挪起腳,柯洛羽立刻就動了,右手緊緊抓着他,小聲道:“奕哥,你别走,你答應我了的,還有三天……”
柯争擡了擡手,槍口被他用力地頂在柯洛羽腦門上,“咔嚓”一聲傳來,柯洛羽生理性縮了一下手。
江奕順勢脫離出柯洛羽的臂展範圍,柯洛羽剛才那道聲音裡含着濃烈的感情,一下子紮透他的耳膜,占據着他的腦海。
他硬着頭皮,完全不敢去看柯洛羽,因為柯洛羽肯定會是一副可憐、卑微的表情。
他不能回頭,他必須馬上離開這裡,離開這個瘋子,也許這是他唯一的機會了。
要是這次他還走不了,柯洛羽一定會将他轉移,再想離開不知道又要等多久。
他不敢去賭柯洛羽會不會信守承諾,今天已經是第七天,他做的也算仁至義盡了。
江奕被請上車,他又餓又累,精神上的消耗極大,可他明明都這麼累了,還是忍不住想去看柯洛羽。
萬一走火了,萬一……
他趴在車窗上,瞪大雙眼想去看屋檐下對峙的兩個人。
這個角度他隻能看到柯争背對着他,還有柯洛羽的右半邊身子,那隻手臂甚至還纏着厚厚的白色繃帶。
柯争的手像是要放下來了,江奕懸着的心跟着緩緩松懈下來。
他沒看到柯洛羽有動作,但突然柯争的手又擡了起來,他心髒猛地被揪緊,貼在窗戶上死死盯着他們。
柯争的手勢像是把槍重新對準了柯洛羽的胸口,緊接着就是一聲震耳欲聾的聲響。
“砰!”
江奕腦海中霎時一片空白,他好像根本不會思考了,本能地就想下車去看看。他哆哆嗦嗦去開車門,可是車門被鎖住了,他摸了好一會才摸到開關。
司機看出他的意圖,聲音毫無起伏:“江先生,再等一會,等柯董回來我們就離開。”
江奕很想問柯洛羽怎麼了,會不會死……可沒有人會回答他。
他深吸了幾口氣,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