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湧動,日光被湧動的白雲遮蔽,廷尉府陷入一片陰影中。
堂前旁聽的百姓有的直呼女包青,也有的歎道弄虛作假。
不過見王充怅然若失的樣子,大概也猜到幾分。
很快調整好心态的林慶良踱步到水盆前,仔細瞧着,随手指了一個人,命其将手伸進去,并無意外發生。
他臉上堆疊着笑意,那笑意浮在臉皮上,像廟會上賣的彩漆傩面,有些駭人:“現在可以說說為何偏偏隻有王充的手變成藍色了吧?”
尤錦一面色清冷,看向跌坐在地上的王充,:“那便要問問他了,那一夜他究竟都做了什麼?”
提到那一夜,王充的眸子瞬間亮了起來,他重新跪直身子,不答反問:“敢問兩位大人,我與相愛之人做些親密舉動,不能被當成采花賊吧?”
尤錦一忍不住在心中啐了一口,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
“這麼說你當夜是同季小姐在一處?”
王充點點頭,舉起自己的雙手,洋洋得意:“這不是采花賊的證據,而是我與季小姐相愛的證據。那一夜,我潛入她的閨房,不慎跌倒,雙手打倒一旁的木桶……”
一幅小姐在房中沐浴的場景自王充嘴中呈現。
北晉民風雖不開放,卻也不古闆,兩情相悅的人,若在禮節方面得體,行止有度,自然不會被說什麼。
“污言穢語!”季文彬将手中的茶盞重重的置于桌案上。
王充絲毫不在意他的身份,略有挑釁的看向季文彬,開口張狂至極:“嶽丈大人,您莫生氣。待我無罪釋放,我定會迎娶季瑤,斷不會讓她的名聲受損。”
季文彬雙眼一翻,幾乎就要暈厥過去:“你……你!”
楚竹忙命人将季文彬帶到後堂。
林慶良虛假的笑意多了幾分真情,“若如你所說,季小姐應同你兩情相悅才對,可她卻自認清白受損而要自戕。”尤錦一雙手背于身後,淡定的瞧着王充。
王充微揚着下颌,并不在意季瑤生死:“定是因為我們二人之事傳出,她覺得面上無光,這才要自戕。那夜,我擁美人入懷,她可是主動的很……”
一個茶盞自内側扔出重重的砸在王充的額頭上,王充吃痛跌坐在地上。
“混賬東西,我女兒那夜根本……”
楚竹急忙捂住季文彬的嘴,迅速撤回内堂。
旁聽的百姓紛紛皺眉,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
“那照你所言,你那夜确實同季小姐在一處?”
“自然。”王充信誓旦旦,“是她先勾引的我,我這才冒險潛入季府。”
話說的言之鑿鑿,引得旁聽的百姓竊竊私語。
“聽聞那季小姐博學多才,雖然母親已經離世,但端行有度,怎麼可能做的出這種事來?”
“人不可貌相,許是母親不在,無人教養,見王充偉岸而動心也說不準。”
“我瞧着那王充言之鑿鑿不像作假,若屬實,那麼為什麼隻有他的手變藍也就說的通了。”
……
驚堂木響,公堂重歸肅靜。
尤錦一端坐于“明鏡高懸”匾額下,目光犀利:“疑犯王充,我再問你一遍,你說你因季瑤勾引你,所以半夜潛入季府與其幽會。踏入房中不慎跌倒沾染水桶中的東西,後與季瑤親密無間,是與不是?”
她聲線清冷,每個字都似在冰水裡浸過,帶着不容置疑的沉靜威嚴。尾音微微下壓時,堂下驚堂木的餘震仿佛被凍在半空中。
饒是得意至極的王充不免也被震驚住,若不是一旁的林慶良輕咳了兩聲,王充怔怔的還不作答。
“确如大人所言,想必是那夜手上沾染了東西才導緻……”
王充的話尚未說完,尤錦一手中的驚堂木一拍,驚得正在飲茶的林慶良手中不穩,茶水四溢。
“來人!掌嘴!”
楚竹為首的幾名女官上前将王充禁锢住,片刻便要執刑。
“且慢!”林慶良忙不疊是的放下手中的茶盞,“雖然審訊避免不了用刑,可方才王充已将所行之事盡數說明,為何還要動刑?”
尤錦一唇角微微勾起,冷笑浮于臉上:“污蔑之罪當重罰,若任由其污蔑而不重罰,恐以後世人皆學之。”
“你說我誣陷,可有證據。我所說句句屬實,你不能罰我!”王充幾度掙紮,卻被女官狠狠的按在地上。
“好,那邊就讓你心服口服。”尤錦一揮揮手,女官退回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