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訝于她的反應，盯着她：“朕有意重用于你，你倒推脫不肯出力。”

蕭玉瑤不屑的神色現于眼底，手中方執起的白子翻轉兩圈穩穩的掉落在棋盤上。

“臣女自然願為陛下效力，隻是廷尉之職責任重大，臣女未曾入仕，确實有所欠缺，”尤錦一面露難色，好似又怕皇帝生氣，遂提議：“不如讓臣女成立女子衙堂，專為女子審案破案，亦可安撫人心。”

“女子衙堂……”皇帝呢喃着，似在斟酌。

“報官者可雙向選擇，若哪一方受理不了，或者百姓不滿結果，皆可由另一方重新審理。如此一來，報官者也再無怨言。”

方落下一子的蕭玉瑤擡眸看向她，卻又像看向另一個人。

“父皇，這主意不錯，如今百姓不再信任廷尉府，即便指派别人上任，怕一時也難以修複在百姓心中的形象。若有了女子衙堂，兩者相互監督，也算對得起她監正之名。”

蕭玉瑤拍拍手，默默将棋盤上的棋子一一拾回棋罐裡。

“欸，朕還要下呢，好好的一盤棋你收了它作甚？”皇帝如同小孩子一般同長甯公主計較，試圖複原棋局。

眼見收起來的棋子過多，棋局已無法複原，随即将手中的棋子擲于棋盤上：“罷了，既如此便如你們所請，另設女子衙堂，命尤錦一為督察寺卿，位同廷尉，尚有監察之意。”

“臣女，”尤錦一雙手奉于胸前，“臣遵旨。”

蕭玉瑤臉上莫說沒有喜色，說了幾句話後，沒再看她一眼。

勤政殿外，尤錦一獨獨向同她一起出來的長甯公主行禮：“多謝公主美言。”

蕭玉瑤瞧了她一眼，冷哼道：“莫要自作多情，我也不是為着你。”

“臣也隻是代奉京百姓謝過公主。”

“你！”蕭玉瑤見低眉順眼的尤錦一，明明沒有惺惺作态之姿，卻還是忍不住想要同她争執一番。

風掀起一陣熱浪，吹的檐角下的金鈴叮當作響。

“罷了，本公主不用你計較。”

尤錦一看着蕭玉瑤的身影，嘴角勾起一絲欣慰的笑容，轉身向宮外走去。

*

瘦小的身影緩慢的走向西華門。

城樓上的兩個身影并肩而立，緊盯着那抹漸漸消失的身影。

“大哥哥，她好像有點不一樣了。”蕭玉瑤微皺着眉頭，好似看不清那個女子。

“你是不是也覺得她有幾分像從前了？”蕭乾元聲音低沉醇厚，似陳年烈酒入喉，帶着幾分慵懶的沙啞。

自那道身身影消失在宮門後，蕭玉瑤轉頭提出自己的疑問：“大哥哥，你幫她真的隻是因為尤大将軍？”

聞言，蕭乾元眼中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難不成，你認為我喜歡她？”

蕭玉瑤不語，隻默默在心中反問，難道不是嗎？

“尤大将軍一生清廉，為國為民，如今隻餘這一條血脈，我自然護着。”

蕭玉瑤臉色微變，嘴角下垂：“她有二哥哥護着，何須你來……”話未說完，聲音戛然而止。

想起在二哥哥身邊，尤錦一那副做作的樣子，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蕭乾元并未說話，隻盯着宮門細瞧，仿似要直穿宮門瞧見某個人。

“等父皇的聖旨一下，她可要踏入那群人的視線中，走出這道宮門，便不知道要被多少人盯上。”蕭玉瑤心中湧上一抹擔憂。

“這條路是她自己選的，若無自保能力，倒不如草草嫁人，被人吃權算計的骨頭都不剩，連渣滓都被嚼碎了咽下去，。”

“嫁給二哥哥嗎？”蕭玉瑤話一出口便後悔了，她微微擡眸，仔細瞧着蕭乾元的神色，察覺到沒有異樣才暗暗松了一口氣。

随後她似發現什麼一般，偏頭詢問：“大哥哥為何如此說二哥哥，二哥哥待她并不錯。”

蕭乾元沒有解釋，隻冷哼一聲：“是嗎？”

“是呀。”蕭玉瑤笃定的點點頭。

她的二哥哥雖不錯，尤錦一也很好。

但就是覺得他倆不合适，倒是更适合……

蕭玉瑤望向身姿挺拔，目光依舊追随某人的蕭乾元。

所以，以至于每次見到二哥哥同尤錦一在一起的時候，她都有些看不慣尤錦一。

若是從另一個身份來講，她倒是更希望尤錦一能嫁給大哥哥。

至少，她可以做真實的自己。

就如那年一般，救她上來的少女肆意張揚，毫不畏懼……

蕭玉瑤手中錦帕，隻是，她再也無法以另一個身份來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