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蕭乾元受傷,秦起仿佛已經習慣。
秦起舉起蕭乾元的傷口,查看他的傷勢。
尤錦一憶起方才他抱她下馬的時候,聞到的血腥氣。
身體不由自主的靠攏過去,目光直直的盯着他的傷口,細想着他是如何受的傷。
秦起見她靠前,自覺的往旁邊挪了挪。
她也就自然的接過蕭乾元受傷的手:“剛剛你不必顧我的。”
尤錦一聲音落寞,她不想欠他太多,倒甯願他像先前那般對她冷嘲熱諷。
“我擋下也隻是受點輕傷,若是你避閃不及,”蕭乾元微微停頓,視線掃過她的腰腹,“恐怕隻會拖累于我,屆時我恐怕不單單隻是受點輕傷這麼簡單。”
尤錦一本就為蕭乾元敷好藥,紗布已經在手上纏繞了幾圈,聽聞這話,尤錦一心中方才的些許感動蕩然無存。
手上動作不似先前輕柔,幾乎是咬牙切齒,用足了力氣打了一個死結。
“嘶!”蕭乾元瞬間皺眉,本能的将手縮了回去。
站在身後的秦起看到這一幕,眉眼也跟着皺起來,好似感受到了那份疼痛。
“楚竹,我們走。”尤錦一扭頭就走,沒有絲毫留戀。
轉身離開的那一刻,她的嘴角揚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
女子的身影漸漸遠去,蕭乾元低頭瞧着的打了結的左右,嘴角噙着笑意。
“殿下,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話嗎?你看人家二殿下,多會哄尤小姐開心,再看看你自己。”秦起在身後唉聲歎氣,恨不能自己來。
蕭乾元的神色在聽到二殿下時,驟然一變,視線緊緊鎖住已經上馬的女子身上。方才不太明顯的笑意,此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秦起聳了聳肩,明明還是炎熱的夏日,他卻突然察覺到一絲寒意。
他們策馬進入奉京城時,天已然大亮,長街上到處都是為生計奔波的百姓的身影。
尤錦一逐漸放慢速度,身後的人疾馳而過,她尚未反應過來,蕭乾元帶着秦起已經消失拐角處。
微微凝起的雙唇張了張又閉合,也隻得将想說的話咽回肚子裡。
既然已經回到奉京城,他們的相處模式自然也就回到以前的狀态。
“小姐,我們是先回府還是直接去女子衙堂?”
“女子衙堂。”手中馬鞭揚起,直奔女子衙堂。
清晨的日光尚且帶着幾分柔和,即便如此,尤錦一在抵達女子衙堂前,已然察覺身上有些汗津津的,距離女子衙堂數十米的時候,因為人群圍堵,尤錦一她們不得不提前停下。
“小姐,不然我們先從後門進去吧?”女子衙堂前什麼情況尚不知曉,楚竹也是擔心事出突然,有什麼事情不能及時解決造成慌亂。
尤錦一目光掃過府前圍堵的衆人,裡面的大多數都是女子,不像找事的,倒像是前來報官的,隻是這麼大陣仗報官的還是帶一次見。
聽從楚竹的建議,她們二人自女子衙堂後沒進入。
方下馬,林祭已經上前向尤錦一禀明一切。
“西城的劉氏前幾日來報官,聲稱丈夫這段時日魔怔,非說她勾引男人,以此為借口掌掴于她。屬下本想受理此案,可那劉氏非要見您,告知您外出查案,她便日日的到府前的哭訴,短短幾日已經引得不少百姓圍觀。若再這樣下去,此事傳到陛下耳中,恐對您不利。”
從林祭口中聽來,此事不過是一樁小事,隻要查明真相,還那劉氏清白即可。
可轉念一想,若劉氏真的如她夫君所言勾引也男人,那麼他的夫君完全可以報官,或者休妻皆可,明明有兩條路可以選擇,偏偏要選擇打罵,甚至能夠默許她前來報官,在此哭訴他的罪責。
尤錦一沒有時間再往深處想,現在最緊要的事是不能讓她在女子衙堂前嚷嚷下去:“林祭,你先去再審問一番胡朵,從她父母離世到她叔叔,樁樁件件問的越詳細越好。至于那劉氏,我去見她。”
連夜趕路,來不及休息的尤錦一隻是簡單洗漱一下,換上官袍便去府前見那劉氏。
劉氏嗓門極大,她尚未走出中庭,便已隐約聽見劉氏哭訴的聲音。
“我清清白白嫁給他,如今他疑我偷人也就罷了,竟不分青紅皂白動辄打罵于我,這以後的日子還怎麼過?
“我一心為了這個家,他卻如此待我,請女青天明查,還我清白。
“若隻有一死才能證明我的清白,那我甯可撞死在衙堂門前。”
聽到這句話,尤錦一頓時停住腳步,無端的想起季瑤,前世她就是因為的名聲受損,自缢身亡以證清白,可是死真的能證清白保名聲嗎?
懷疑的人依舊懷疑,相信的人的也不過是惋惜一條人命罷了。
人生在世,若活在别人口中,世人不知要死多少次。
她停留片刻,輕輕歎氣才如同鼓足勇氣一般,堅定的走向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