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魈究竟是不是她心中的那個人,她已經不需要去确定了。
至于他為什麼會同蕭乾元在一起,她大約能猜到。父親尚在世時就支持蕭乾元,她的兄長自然對蕭乾元更了解一些。
既然已經是孤魈,那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他遠離這一切,畢竟幕後之人尚不确定是誰,若是被那些知曉他的真實身份,必定不能容他。
如果她的猜想是錯的,孤魈隻是孤魈,那亦是她的兄長生下的救下的最後一人,理應不該牽扯其中。
至于蕭乾元究竟是從什麼時候起扮作孤魈陪她練劍的,她不能确定。隻是在前往清河郡遭遇黑衣人追擊的那裡,他自然而然的遞劍給她,她才确定蕭乾元是兩個孤魈中的其中一個。
尤錦一不由得再次想起前世臨死前的一幕,那個時候她想要問出的為什麼,這次終于有機會要問了,可為保護孤魈,她隻得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如走馬觀燈在她的腦海中來回旋轉,等她真的睡着的時候,天邊已露出魚肚白。
所以當銀钿喚她起床的時候,她渾渾噩噩的清醒不過來,隐約聽見銀钿說什麼二殿下來了。
尤錦一眉頭微皺卻怎麼也醒不過,她像被人禁锢在床榻之上,隻能瞧着事情發生。
因為她清醒不過來,驚動了一直在修養的晚娘。她命楚竹去請大夫,得知蕭羿清在的府外時,遂命銀钿将人迎進來。
意識尚且清楚的尤錦一在聽到迎蕭羿清進來時,恨不能立馬醒來。
“錦兒。”她聽得見蕭羿清疾步走來的聲音,也感受到蕭羿清在她的床邊坐了下來。
“滄溟,去将張醫士請來。”往常沉着冷靜的聲音中夾雜着一絲慌亂。
“可是殿下……”
滄溟是蕭羿清身邊的貼身侍衛的,無事不會離開他身邊。
“去!”
尤錦一感受到手上傳來的輕微顫抖。
即便是前世,蕭羿清處處算計她,也未曾如此疾言厲過。
他一向溫文爾雅,好像沒有什麼事情值得他爆發情緒。
她的手被蕭羿清撫在他的臉頰上,他低頭蹭了蹭她的手心,一股的涼意傳入她掌心。
“錦兒,是我沒能照顧好你,等你好了怎麼罰都可以,就是不要躺在這裡一動不動,你别不理我好嗎?”
蕭羿清說過的好聽的話,她早就聽過不少,那個時候她信以為真是為天真,若現在還行,那當時是她該死。
尤錦一忍不住在心中吐槽,耳邊響起晚娘的啜泣聲:“我家小姐着實可憐,沒了爹娘,連最疼愛她的兄長也離她而去。好在還有二殿下不離不棄,也算是我們錦兒的福氣。”
晚娘話音方落,尤錦一察覺到蕭羿清将她的手握的更緊了些。
“晚娘的話嚴重了,自兒時我将錦兒從河中撈起的時候,便決定護她一生,能遇見她是我三生有幸才是。”
蕭羿清說這話的時候分明是面對她說的,能感受他溫熱的鼻息,散落在眉眼之上,有些癢。
“唉,可惜我家小姐在将軍同将軍夫人離世後變的不大一樣了,若是做了什麼讓二殿下不痛快的事情,二殿下您可莫往心裡去。”晚娘情真意切的話語中帶着些許哀求,對于她來說,眼前的二殿下是她家小姐唯一的依靠。
“那是自然,晚娘多慮了。”
晚娘還欲在說什麼的時候,滄溟已經帶着張醫士趕來,他的速度之快,讓晚娘錯愕,随即吩咐銀钿且去瞧瞧楚竹為何還未回來。
張醫士向蕭羿清問安後才上前為她診脈,而她的手還被蕭羿清握在手中,沒有松開之意。
“殿下,請将尤小姐的手放在脈枕上。”
聽到張醫士的提醒,蕭羿清才将她的手輕柔的放在脈枕之上。
“她如何了?”
張醫士的手剛覆在她的脈搏之上,蕭羿清迫不及待的詢問。
尤錦一聽到張醫士掩飾尴尬的咳嗽聲:“二殿下莫要着急。”
周圍一片安靜,靜到尤錦一以為方才發生的一切不過是她的一場夢。
脈搏上的手離去,張醫士遲疑片刻才詢問:“尤小姐近幾日可曾受過傷?”
“什麼,小姐受過傷?”晚娘急忙上前,想要查看尤錦一傷在何處。
“左肩肩頸有一處劍傷。”蕭羿清聲音清冷。
張醫士點點頭,娓娓道來:“那便是了,想來小姐受傷的時候也得到妥善處置,可是沒有好好休息,讓身體恢複元氣,故而有些發熱。微臣開些退熱的藥,讓小姐按時服下,想來好的快些。”
“她遲遲未醒,隻是因為發熱?”
尤錦一看不見張醫士的神情,但箫羿清這麼一問,肯定事出有因。
她聽到衣物摩擦的聲音,大概張醫士跪坐在了地上:“不瞞殿下,尤小姐元氣不足,近期内定是勞心勞力,加之受傷尚未在意,若長此以往……”
張醫士欲言又止,迫使好脾氣的箫羿清忍不住動怒:“長此以往會如何?”
“回禀殿下,尤小姐自當休養生息,若身體再如此虧下去,恐有損壽元,到時即使華佗在世也無力回天。”
片刻沉寂之後,傳來晚娘的驚呼聲,以及衆人慌亂的聲音。
“晚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