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晚娘接受不了這件事暈了過去,尤錦一試着睜開眼睛,卻依舊一無所獲。
她除了不能動,并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慌亂聲中,箫羿清指揮着衆人将晚娘扶下去,并囑托張醫士調理好尤錦一的身體。
“現在可有什麼辦法能讓清醒過來?”
張醫士微微歎氣:“殿下莫要着急,尤小姐現在更重的是需要多加休息,隻要身體稍微恢複點元氣,自然能醒來,臣這便去開藥,隻要小姐用了藥,相信很快就能醒過來了。”
尤錦一沒有聽到箫羿清的聲音,卻聽到張醫士退出去的聲音。
眼下,她的房間内,除了她隻有箫羿清。
莫名有些緊張,她的枕下是那枚放置許久的青銅虎符。
若是被箫羿清發現,以她現在的狀态,根本無力阻止他拿走虎符。
眼前黑暗讓她的感官達到頂峰,隻覺得身側的錦被下沉,溫熱的氣息萦繞在她眉眼之上,她察覺到箫羿清的手伸向她的枕下……
粗粝的指腹撫上她的耳垂,輕輕摩挲着,額頭上觸及到一片柔軟。
尤錦一心中一緊,尤不可信。
她的手再次被箫羿清握在手中,耳邊的炙熱感如同火焰在燃燒。
“錦兒,我後悔了。”
後悔什麼?他卻沒有再說下去。
炙熱的手指拂過她額前的碎發,箫羿清好似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我也期待着我們大婚那一日。”
坐在床榻邊的箫羿清,時而沉默時而說上一兩句她不怎麼明白的話。
渾渾噩噩的尤錦一在他的幫助下,飲下一碗溫熱的湯藥。
想要再聽見箫羿清說了些什麼,她的聲音如同天外來客,漂浮且不真切。
再後來,她五感猶如被封,沉浸在一片黑暗中。
箫羿清離開尤府時,天色已然暗了下來。
“殿下,方才貴妃娘娘身邊的人來過,讓您得空入宮一趟。”滄溟側身站在箫羿清身後,頭微微低垂,說這句話的時候像在回禀一件可有可無的事情。
尤府前,箫羿清立于月下,銀色的光籠罩在他身側,将他身上的柔和沖散不少。他隐去臉上的笑意,眼中清冷之色越發濃烈。
他不發一言,躍上馬背,疾馳而去。
“哒哒哒”的馬蹄聲漸漸由近及遠。
樹影後的人方才現身,秦起的嘴幾乎要跌到地裡去。
“看看人家二殿下,積極主動,絲毫不藏着自己的心意,再瞧瞧我家大殿下,是生怕人家姑娘瞧出來他喜歡人家。還沒美名其曰是因為關心尤大将軍的後裔,你說你會信嗎?”
秦起沒有回頭,他身後的人沒入陰影中,看不清是何人,隻有臉上那張猙獰的面具在月色下顯得更加清冷。
身後的人遲遲沒有回答,秦起這才轉頭。
意識到什麼之後,頓覺尴尬:“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
“沒關系。”嘶啞的聲音有着與往常不同的哽咽音色,他的右手緊緊握着佩劍,左手則緊緊握成拳頭。
月光将兩個人的身影拉長,秦起微微歎氣後收回自己的視線:“我們也盡快回去吧,又到了清理傷口的日子。”
秦起的聲音方落下,身後的人下意識的顫了顫。
夜色寂寂,頤華宮中燭火通明。
箫羿清披星戴月踏入頤華宮。
宮人好似知曉二殿下将至,在這個時辰見到他并不驚訝。
他剛踏進殿中,兩側宮人直呼“二殿下安”的聲音還未落下一個茶盞硬生生的砸來,箫羿清沒有閃躲,那個茶盞砸到他銙帶上,而後落地。
宮人見狀也不敢上前收拾。
箫羿清滿不在意的彎腰拾起那掉落在地上的茶盞:“母妃因何事生如此怒火?”
方才斜靠在湘妃榻上的慧賢貴妃此時已經直起腰身,再聽聞箫羿清的話,怒火中燒,聲音也變得尖銳許多:“何事?你難道不清楚嗎?”
箫羿清自顧自走到桌案前,将手中的茶盞放置在桌案上:“兒臣早就同母妃說過,兒臣是真心喜歡她。”
“真心?”慧賢貴妃不由得冷笑幾聲,“殺了她父母,迫害她的兄長,你覺得你的真心,她肯要嗎?”
慧賢貴妃的話如同一把彎刀,剜開她不想要去面對的事實。
“她已經暗自練劍,甚至殺死多個本宮派出去的死士,你以為她還是你心心念念的那個女子嗎?”慧賢貴妃暗自歎氣,聲音漸漸軟了下來,“馮霖怕是已經暴露,不能留了。”
箫羿清眉眼都沒擡一下,好像馮霖的生死與他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