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那些信函是我交給他們二人的秘密通信,即便他們拿到那些信函,也看不到真正的内容。”
蕭羿清眉眼低垂,方才臉上萦繞着的笑容早已消失殆盡。
“這段時日,馮霖有些太過張狂,他是不是真的以為我不敢動他,命人去一趟清河郡,殺了徐大石,以絕後患。”
滄溟領命,複又擡頭看向蕭羿清,這才是他所熟悉的二殿下。
隻要徐大石死了,胡朵一案便死無對證,也不會殃及馮霖父子,屆時他隻要稍稍努力,女子衙堂關閉是遲早的事。
頤華宮中寂靜無聲,慧賢貴妃依舊斜靠在湘妃竹榻上閉着雙目,似是在假寐。
聽到腳步聲,長睫顫了一下:“可送他離開了?”
裕安的手握成拳輕輕敲在她的膝上,語氣頗為柔軟:“娘娘,您何必同二殿下生氣,免得傷了母子情分。”
“母子情分?!”慧賢貴妃倏地睜開眼眸,透着一股寒意,“你瞧他可有念母子情分?為着一個的女人竟然要同本宮上分了。”
“二殿下哪裡要同娘娘您生分了,隻是奴婢聽聞那尤家小姐生了病,咱們二殿下這是見着心疼了,這才一時心急頂撞了,得明日想明白,自然知道錯了,娘娘何須如此生氣。”
慧賢貴妃神色黯然:“他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我怎麼可能真的同他生氣,隻是他一心撲在那個女人身上,于大業無疑。”
“二殿下日後定會明白您的苦心。”
“但願如此。不過,”慧賢貴妃皺眉,想着方才自己兒子的态度,心中的不安愈發明顯,“她該死。”
腿上傳來微痛,她垂眸看去,裕安慌忙退後一步跪下:“是奴婢手上失了分寸,還望娘娘恕罪。”
慧賢貴妃微微歎氣示意她起身:“方才你想說什麼?”
裕安跟随她多年,向來是個有分寸的人,輕易不會出現這種失誤。
裕安沉默片刻才開口:“娘娘,恕奴婢之言,如今二殿下對尤家小姐頗為上心,若此時再對尤家小姐痛下殺手,恐母子反目。”
“那要如何,難道要眼睜睜瞧着本宮的兒子毀在一個女人手中嗎?”慧賢貴妃忍下的怒氣再一次爆發。
裕安早已習慣自家主子的脾性,輕聲安慰道:“娘娘先前是怎麼同二殿下說的,如今就還是怎麼同二殿下講,他不就是喜歡尤家小姐嘛,娘娘不妨表現的對尤小姐好點,後面的計劃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真的到了那一步,二殿下即便生氣也無計可施。”
這番話讓慧賢貴妃心中的怒火平息不少,也意識到自己的方才太過強勢,無疑将自己的兒子推向那女人身邊。
“裕安,還是你想到周到。”
“奴婢在娘娘身邊多年,娘娘擔憂之事亦是奴婢擔憂之事,能為娘娘分憂,是奴婢的福分。”
風掠過石榴樹的枝葉,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裕安,石榴樹的結果了。”
當年她執意在廊前種一顆石榴樹,并不是因為她喜歡吃石榴,而是因為石榴寓意多子多福,她盼着自己能開花結果,可拼盡全力也不過誕下一子。
裕安轉過身瞧着外面随風搖曳的石榴樹,樹上的果子尚不明顯,但能看出密密麻麻結了不少果。
“娘娘,還是老規矩?”
慧賢貴妃長舒一口氣,疲憊的阖上雙眼:“除了吧。”
自她确定自己的身體有損之後,這棵石榴樹便成了她心上的一根刺,年年都在提醒她,她不能生育痛苦。
頤華宮重新熱鬧起來,宮人們提燈将石榴樹上剛結的果子一一摘除。
“裕安姑姑,娘娘既然不喜石榴樹結果,為何不将這棵樹挪走?”
一個年紀尚輕的宮婢悄悄詢問裕安,裕安冷冷的瞧了她一眼,那宮婢吓得後退一步垂下頭。
“主子吩咐,你們照做就好,少點好奇心,保命。”
那宮婢連連稱是,稱自己再也不敢了。
裕安站在樹下怔愣片刻,好像想起什麼,種下這棵石榴樹的那一年,娘娘有了身孕,很快生下二殿下。雖然過後娘娘再無身孕,可對這棵石榴樹的感情是不一樣的。
否則以娘娘的個性,這棵石榴樹早就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