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先從櫃子裡出來吧!”男鬼npc從角色中抽離,恢複成了正常工作人員的語調,畢竟刺激也有得有個限度,真把玩家吓出什麼好歹來,就沒辦法混了。
江季白手指蜷縮了一瞬,慢慢握緊,從安時後背上悄然收了回來垂在了身側,又偷偷觀察了下女孩的表情。
可惜對方臉上除了驚魂未定,什麼多餘的情緒都沒有。
他抿了抿唇,眼底閃過一絲糾結和懊惱,剛剛的舉動純屬是下意識行為,希望對方沒多想。
安時确實沒當回事,她把這個插曲認定為是江季白也被吓到了的證據,這家夥總算害怕了一回,甚至還有點慶幸,不然他肯定又要嘲諷她。
他們隔開一段距離,走出了櫃子,NPC沒再攻擊他們,隻是在桌子邊上坐下,問道:“你們是什麼關系?”
安時怕過了也就不怕了,主動回道:“校友。”
江季白輕呵一聲。
“隻是校友?”npc表示不信。
安時看了一眼旁邊的人,猶豫地改口:“也,也算朋友吧。”
她這邊是可以當個朋友的,江季白那邊就不知道了。
江季白依舊選擇沉默。
NPC沒了剛剛角色扮演的死氣,現在完全是帶着鬼臉面具的吃瓜群衆:“朋友剛剛怎麼還抱在一起呢?”
安時開玩笑道:“那不是您剛剛表現得實在太好了嗎?危險時刻抱團是人類正常的應激反應。”不過您這麼單擰出來着重強調,确實讓我有點尴尬啊。
江季白又無聲地扯了下嘴角。
“行吧,那麻煩出去後給我一個好評。”NPC在他兩臉上來回逡巡片刻,又說:“那你們……既然被我找到了,就要接受懲罰。”
安時小心翼翼問道:“什麼懲罰?”
“将剛剛的動作維持一分鐘。”
安時差點被空氣嗆到,讓他們再抱一分鐘?等等,這走向突然不對。前一秒不是還恐怖的要命嗎?現在怎麼突然玩尬的了?
“換一個吧,不太方便。”這次說話的人是江季白。
安時在心裡瘋狂點頭,懇求般看向NPC。
NPC見兩人實在沒那個意思,也就不為難他們了,“行啊,那就對視兩分鐘,并問對方一個問題,必須說真心話,否則你們就出不去了!”他像模像樣恐吓道。
這個倒還行。
江季白看向安時,征求意見:“這個行?”
安時眼神堅定地能入黨:“這有什麼不行的,來。”玩遊戲就是要在最大限度内願賭服輸。
“站近一點,近一點。”NPC又忍不住添亂道。
于是他們又分别向前走了幾步,近到大概隻剩半米的距離停下。
有點别扭。
兩個人心裡都這麼想。
江季白比安時高了将近一個頭,兩人近距離對視,一個需要擡頭一個需要低頭。視線在空中交彙,一如之前的數次。
安時垂在袖子裡的手不自覺地捏緊,連呼吸都不自主地放慢了,怕被對方聽到。
半分鐘過去,她不知不覺中卻被那雙好看的眼睛所吸引,開始走神,細細打量起對方眼睛的褶皺,濃密的睫羽和眼尾含情的弧度,這樣似曾相識的眼神讓她回憶起了高中那次體育課,那次意外的、少有的,稍縱即逝的悸動。
生了一雙這樣的眼睛真是犯規,果然是看狗都深情,安時在心裡暗自感慨,熟不知男人心裡泛起的漣漪不比她小。
蠟燭在她眼睛裡印出點點星光,明亮澄澈,睫毛時不時輕顫,眼波流轉,每一下都能讓江季白的心跟着發緊。
她在想什麼呢?要不要看這麼認真。
江季白故作鎮定的僞裝時刻處在崩壞的邊緣,藏在漢服袖子裡的手不自主地捏緊。
他得努力克制自己,才能不避開這樣的視線,連帶着耳根都微微發起熱來。
呼吸時而急促,時而停滞,卻不敢出一點聲,生怕驚擾到對方,一切都亂了套。
兩分鐘是如此漫長,足夠他的心跳如雷如鼓。
江季白最終還是沒忍住先移開了視線,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低聲說:“差不多行了吧。”
NPC在面具下似乎意味深長地笑了一聲,看破不說破:“好,問問題吧。”
江季白又望向安時,淡淡地揚了下下巴:“你先。”
“好吧。”安時開始絞盡腦汁想有什麼可問的。
江季白見人這都要思考半天,沒好氣地歪了下頭,有點破防:“有這麼難想?你對我就一點好奇都沒有?”
“啊,有的有的。”安時終于問出了口:“你為什麼突然來了複京?班主任說,你當時決定去的是B大。”
江季白沒想到對方還在糾結這個問題,難道是覺得這樣都沒甩掉他,很不爽?
他猜不透,隻能輕描淡寫地掩去填寫志願前的百般糾結,說:“本來是這麼打算的,但遭到了我媽的阻攔,還是填了這當第一志願的,畢竟複京的金融系更好。”
“那你怎麼一點聲都不出?班上應該沒幾個知道你在這的。”
“……”江季白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悶聲說,“這是第二個問題了。”
安時哦了一聲,說了句好吧,“那到你問了。”
江季白幾欲開口,卻又遲遲沒有發聲。和安時的不同是,他有太多問題想問了,卻需要在短時間内挑出最重要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