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時切了一聲,挖苦道:“你好意思說我,你自己也想半天。”
江季白狀似随意地問:“為什麼覺得我兩犯沖?我似乎沒有做過什麼對你不好的事吧?除了成績上總和你争第一。”他眯了眯眼,雙手環起胸,大有興師問罪的意味:“你該不會這麼小氣,這都記仇?我記得有人明明說過,這是公平競争。”
安時撓了撓鼻尖,心虛地撇開了頭,都說了是口誤啊,怎麼還追着殺呢。
她思索了片刻,才擡起眼,猶豫地看向江季白:“你想聽真話?”
江季白指了指坐在闆凳上怡然自得就差沒品起茶的NPC:“沒聽人家說嗎?必須說真話,否則可就出不去了。”
安時扯了扯嘴角,突然發現這家夥有時候也挺幼稚的。
“行吧。”她坦言道:“因為自從你轉到我們班來後,我就多了很多麻煩事,雖然不是你做的,但都和你有關。另外你的桃花旺盛到有點影響我了,他們總把我當情敵,我感到困擾。所以那時候覺得,你對我而言,可能不太吉利。人有時候總得相信點風水什麼的……就是,這麼簡單。回答完畢。”
江季白細細回想了一下之前發生過的一些事,沉默了一會兒,才點頭道:“明白了,所以是那些事讓你讨厭我了?”
安時點了點頭又趕緊搖頭:“不,不——算不上讨厭那麼嚴重,就是覺得我們磁場不合,碰到一起會倒黴,僅此而已。不過——”她又找補道,“那都是之前的想法了,現在還好。”
江季白努力讓自己看上去還算平靜:“還好是什麼意思?”
“本來也就是些無厘頭的想法,時間一久,就沒那麼在意了。剛剛飯局上,真的隻是随口一說,你不用在意。”安時摩挲着下後頸說。
在往回走的路上,安時感覺她和江季白之間的氛圍好像更微妙了。對方明明也沒說什麼,但她就是覺得他似乎不太高興。
男人手裡拿着被微微打濕,成功顯現出字的白紙,上面畫着一些符号,不疾不徐往前走,緊接着聽到了李若飛被吓到的嚎叫聲,帶着些喜感。
安時用拇指摩挲了下手背,又找話說:“這個密室的NPC可真敬業,不遺餘力地吓人。”
江季白淡淡地嗯了一聲。
“你剛剛是不是也害怕了?我聽到你心跳得很快。”
“有點。”
“我們先去找玲姐,還是林悅學姐?”
“祠堂吧。”
“喂,”安時裝不下去了,她确定對方就是在鬧情緒,沒好氣地用手戳了戳他的脊背,“你自己要聽真話的,聽了又不高興,别這麼小氣行不行?”
“沒不高興。”江季白涼飕飕地回道:“隻是在想,怎麼才能讓我兩的磁場不犯沖。”
安時聽到這個詞都有點頭疼了,江季白肯定還是在怪她小心眼,畢竟将一些與他無關的倒黴事安在他頭上,是個人都覺得冤枉。
她的良心突然被喚起,細想來,江季白其實對她也做過不少好的事,但都被她刻意抹去了。
她似乎有點記壞不記好……?
她在心裡認真反思了一下,暫時将對方目前惜字如金,沉默寡言,面癱垮臉,嘴巴欠的感官收了起來,回想起了高中的事情。
人家高中毫無保留地給她講思路,不厭其煩給她撿筆,班級事務上也分擔了不少任務,再重逢還借她外套擋雨……而她事後卻想着能不見就不見,還和兩夏在背後蛐蛐對方,甚至将被绯聞纏身的一部分哀怨遷怒給了他,确實不太光明磊落。
江季白确實沒做什麼,真要怪,好像隻能怪他們之間神奇的cp感?從高中到大學,不斷有人理所當然地把他們綁在一起,說的就像他們天生一對。
那時候她或許也是叛逆,衆人越是這麼說,她越是要遠離,好似這樣才能最大化地保護自己。
但說起來,單從江季白做了她兩年的競争對手,将她的成績又拔高了一層,緩和了她和她媽的關系來看,她甚至應該請人吃飯。
想到這,安時更心虛了,這思考着思考着,怎麼感覺她身上的問題也很大呢?于是她再次重申道:“我都說了那隻是随口一說,你不用在意。”
“不用在意?我看你倒是挺在意的。”江季白總算理解了安時時有時無的避嫌行為,說難聽點就是把他當瘟神躲了,作為從小到大走到哪都備受關注和歡迎,沒怎麼被讨厭過的人來說,江季白驕傲的心靈再一次在安時這兒受到了打擊。
強烈的挫敗感包裹着難言的失落湧上心頭,讓他略感煩躁,不太想說話。
原來他也有自我感覺良好被打臉的時候。
他在黑暗中自嘲地笑笑。
連普通的好感度都沒有,更别說其他的了,他先前又在想什麼呢。
“那是以前了啊。”安時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主動說:“這樣吧,出去我請你吃飯?”
江季白聞言忍不住停下看向她,想于黑暗中看清女孩說話時的表情,臉上寫滿了不解。
至此潛伏在黑暗中的鬼怪和頭頂幽靈一般的背景音樂對他的殺傷力徹底變成了0。
“你們女人都這麼善變的嗎?”他發出靈魂一問。
進來密室之前對他還避之如蛇蠍,現在卻又因為簡單幾句話求和,這女人腦子裡到底裝着什麼?
江季白捏捏拳頭,真想把人的腦子剖開,看看裡面對他的真實感受,到底是偏向喜歡,還是不喜歡。
“那不是你不信嗎?我隻好用我的實際行動證明了。握手言和行不行?”安時也不好說是自己頓悟and良心發現了,她眼睛睜得大大的,無比真誠地回應江季白不解的目光。
江季白被人看得更加心煩意亂,終于還是認輸般移開眼睛,悶聲說:“用不着勉強自己做不想做的事,我真沒生氣。”
“沒有不想做啊。”安時急了:“你到底同不同意?”
“你請人吃飯的語氣還能再強硬一點嗎?”
少爺就是難伺候。
安時深吸一口氣,又放溫柔了幾個度說:“請問,我能請您吃個飯嗎?發自真心的那種。”
江季白嘴角終究還是忍不住揚了揚,他繼續往前走了,怕對方看到他的表情,然後甕聲甕氣地說:“行,給你一次機會。”
“謝謝您,善良的人類。”安時微微彎腰颔首說。
江季白走在前面,苦笑了一聲,語氣裡滿是無奈:“是我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