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野失笑。
易立看王家母女倆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好像忘記了什麼。
算了,想不起來的東西應該不重要。
“我們不走嗎?她們已經走遠了。”聞野問。
“走走走,我送你去殡儀館上班。”易立說着發動了車,一腳油門向着望江公園開去。
一到望江公園,易立就把聞野趕下車了。
“沿着公園栅欄走,走到盡頭,過河,往右走,看到殡儀館的牌坊,再坐觀光擺渡車上山,殡儀館在山上,有事打電話給我,拜拜~”
十分鐘後,聞野到了牌坊。
易立讓她自己走進來的決定是正确的。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車在排隊上山、下山。
有這麼多人死嗎?
聞野跟着指示牌,到了擺渡車停車場,發現也是大排長隊。
這是什麼熱門的景點嗎?
四十分鐘後,聞野終于到了殡儀館,找到了人事辦理入職。
“沒想到易警官的妹妹也生得這麼高大啊哈哈哈。”人事是個和藹的中年人,拿着聞野的報名表呵呵地笑着。
聞野對她回以一笑。
“嗯……易警官讓你做一些朝九晚五的活,但是你進來的時候也看見過,我們太忙了這種活比較少,不如你跟車出去接運長眠者吧?很自由的。”中年人似乎是在和聞野商量。
“我沒有問題。”
“好的,那今天能幹活嗎?”中年人邊問邊在報名表簽字。
“可以。”
“好的,這是你的工牌和你房間的鑰匙,先把行李放下,再去車場找何姐,她會給你工服和安排你的工作。記住了嗎?”
聞野點頭。
“好的,下一個。”
“姐,工資怎麼算?”聞野打斷了人事的話。
“搬一條至少200,看距離遠近啊,有什麼事問何姐。好了,下一個。”人事招手示意下一個趕緊上來。
聞野拿着東西往外走。
一路上來這裡排隊應聘的人也很多。
行至半道。
有人喊住了她。
“聞姐嗎?你好,我是你的室友,我叫曹秀英,可以叫我阿英,以後就是同事了。”一個背着麻布包的女人笑着說道。
“你好,叫我聞野就行了。”
兩人一起向宿舍樓走去,經過家屬休息室時,曹秀英說:“聞野,你在外面等等我,我進去看一看燒到幾号了。”
“我和你一起進去。”聞野也想了解一下其它的崗位。
剛到門口她就想走了,因為裡面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她實在是不想擠進去,隻在門口觀望。
“姐,我叫你姐了,能不能給我男兒插個隊,讓他和他爸爸在今天能做個伴啊,也免得我跑兩趟了。”
“不好意思女士,您的心情我很理解,但是實在非常抱歉。”
“8号爐的54号他怎麼冷卻了這麼久?”
“女士,8号爐在進行例行檢查,很快就會輪到你老公了。”
“我舅已經在你們這裡放了這麼久了,還沒輪到他啊,你們是不是就是想多收錢?”
“女士,我們館已經申請采購了10台進口爐,很快就會輪到你們。”
……
好難纏的客人。
聞野頓時不想了解了,感覺不會說話的“客人”才好相處。
此時,曹秀英終于擠出來了。
她滿臉通紅,笑着說:“快了快了,終于快輪到我姨了。”
聞野一臉震驚。
不是……姐你……怎麼還笑啊?
“不是不是,呸呸呸。”
曹秀英一看聞野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她急忙解釋:“是快輪到我姨的男兒了,也不是我親姨,是我鄰居阿姨的男兒。”
哦,那沒事了。
“哦,那可以笑。”聞野說。
“你也覺得可以笑是吧,我跟你說啊……”
路上,曹秀英像是打開了話匣子。
聞野聽了幾句,忍不下去了。
因為曹秀英都在說她小時候被那個死男人欺負的憋屈事兒。
正想打斷,曹秀英卻說:“我們村的墳山啊,早就被那些先生先死占滿了。這不,把其他這些後死拉來市裡燒,他們的家人們呢,讓我幫忙運骨灰回去,我跟你說啊,我本來不……”
聞野自動屏蔽掉曹秀英後面的話,眨巴了幾下眼睛,回憶起家屬休息室裡的大屏。
隻有一行比較特别:
xxx,女,98歲,正在冷灰
其餘的都是……
“終于到了!”
曹秀英終于說完了她的話。
不,她其實還沒有說完,隻因到了宿舍樓下,這個話題也隻能暫時打住了。
“太好了,我先走一步,急尿。”聞野兩級台階并作一步走,飛快地上了四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