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想起威爾說的那句話。

一點愛意都沒有嗎？

石子瑜沉思着。

好像真的沒有。

他不由得想起那一天，又一次質疑那時的想法和決定。

————

和向炫明确認關系當天。

距離下班還有三個小時。

石子瑜摸着口袋裡的合照，望着一個角落出神。

想了一天了，他還沒有想好。

他很清楚，他對向炫明的喜歡并沒有增加，還是那麼一點，看見了會開心，失去也沒什麼可惜的。

現在的情況是他拒絕了向炫明，隻要保持這個态度就好了。隻要一直拒絕，向炫明最終會放棄的。

所以他有什麼好猶豫的？

被遊倩的話影響了？

并不會。遊倩說的話或許有些道理，但他并沒有因此改變想法。

所以是在猶豫什麼呢？

石子瑜低頭看手裡被弄彎的合照。

他舍不得。

舍不得一個各方面條件都還不錯的，對他又很喜歡、執着的人。

和益浩思在一起的感覺太美好了，那段感情至今還在滋潤他。

回到這個世界，雖然身邊有了家人，但他也失去了一個深愛他的伴侶。

體會過心意相通、彼此溫暖的愛情，獨自一人的滋味就不再那麼令人享受了。

所以，他就在想，如果和向炫明在一起，是不是也可以？

他和向炫明，是不是也能有一段還不錯的戀情？

向炫明這麼喜歡他，他對向炫明也有感覺，為什麼不在一起試一試呢？

反正，隻是試一試而已……

如果不合适，分手就好了，到了那時，向炫明自然也會放棄……

所以在下班後，石子瑜特地走了一趟花店，看到有花朵糖，想了想便也買了。

————

那天，他想當然地覺得試一試也不會有什麼嚴重後果。

可這是對他來說的。

他是被愛的那個，當然可以在厭倦之後若無其事地抽身離去。

他完全忽略了向炫明會在這段倉促達成的戀情裡遭遇什麼，也沒想過分手後向炫明會受到怎樣的影響。

說到底，還是因為不愛。

戀愛前他就沒有為向炫明考慮過，戀愛後對向炫明更是随心所欲，也沒有給到他應有的關心和愛護。

想想向炫明以前是多麼優雅矜持的一個人啊，現在在他面前都哭好幾次了。

變了的人也不止向炫明一個呢，自己也是，粗心、敷衍、自私，變得越來越讨厭了……

混亂的思緒逐漸沉寂，石子瑜沉沉睡去。

…………

石子瑜是被毛茸茸的東西蹭醒的。

他艱難睜開眼睛，下巴突然被頂了一下，差點沒咬到舌頭。

“怎麼了……”

石子瑜擡手按住胸口亂動的金色腦袋。發絲柔順，頓時忍不住揉了揉。

“子瑜……”

向炫明笑吟吟地擡起頭，下巴擱在石子瑜胸口：“你昨晚給我上藥了？”

“嗯。”

石子瑜動了動，向炫明的下巴尖，磕得胸口癢癢的。他抓住那節手腕拉到面前仔細查看。過了一夜已經快結痂了。

“什麼時候撓的，怎麼弄成這樣？”

向炫明挪了一下位置，将頭埋進石子瑜的頸窩，悶聲道：“不知道被什麼蟲子咬了，太癢了，沒控制好力氣。”

撒謊呢。

石子瑜沒有戳穿，摸摸他的頭，“以後要是還有這種情況，記得給自己塗藥，或者跟我說，知道嗎？”

“嗯，我知道啦。”向炫明又用鼻子蹭石子瑜的脖子。

有點癢，石子瑜伸手捏他的臉，不讓他再蹭來蹭去。

看一眼時間，差不多該準備上班了。

他都沒開口，向炫明便自覺地起身。

“今天起晚了，沒能給你做早飯……”向炫明垂着腦袋，很快又擡起來：“下午要訓練，我過去之前做好午飯送到公司給你吧？”

石子瑜換衣服的手一頓。

套好上衣，他彎腰低頭在向炫明額頭上親了一下：“你很想這麼做的話，就做吧。”

石子瑜進浴室洗漱了。向炫明再次躺下，抱着被子，半張臉埋進石子瑜的枕頭裡。他舉着手腕，輕輕摸着手腕上的傷口，臉上笑吟吟的，看着很是滿足。

回來拿衣服的石子瑜站在門口看了好一會。

這點小事都能開心這麼久？

石子瑜摸摸胸口，仿佛還能感覺到向炫明的下巴戳在那裡的瘙癢。

或許，沒有愛也可以走下去呢？

像家人朋友那樣，彼此溫暖着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