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吹風機轟轟聲太吵，另一邊補覺的那個人醒了。他發了會懵，等他完全清醒，托尼老師都已經收拾東西走人了。

那人也注意到林見鹿，忍不住看他。林見鹿便問:“你好，我看見你一直在看我，有什麼事嗎？”

那人不好意思說:“抱歉，是這樣的！”

林見鹿注意到他的聲音很好聽。他飛快地拿過自己包，從裡面翻出一個椰灰色的粗框眼鏡遞給林見鹿。他說:“我看你第一眼就覺得很适合這個眼鏡。這個沒有度數，你試試看。”

林見鹿從善如流地接過戴上。一下子，所有看向他臉上無所依托的目光都有了歸處。

那人在一旁說:“果然！這樣就好看多了！”

他解釋道:“我覺得你的臉太中庸了。不是不好看的意思，你有沒有聽說過君子中庸？大概就是平衡和諧的意思。”

林見鹿照着鏡子回答:“謝謝你的誇獎。”

那人道:“沒什麼，你本來就長得好看。眼鏡就送給你了。”他自我介紹道:“我是空明。是個歌手。”

“我叫林見鹿。嗯…是安妮莎推薦過來的。”

“你認識我們老闆啊！”空明感歎。

林見鹿道:“是熟人。”

造型室的門被推開。一位女人一路帶火走過來。

“空明！”她喊道。

“這是我經紀人。唉，又要幹活了。”空明小聲向林見鹿抱怨。

空明:“我在！有什麼事？”

“今晚選秀比賽的劇本出來了，你看一眼。”經紀人小姐說着給空明遞出一個文件夾。

“你的歌唱得好是優勢……這人是誰？”經紀人看向林見鹿。

“他是老闆推薦過來做造型的。”空明替林見鹿回答。

“安總的人啊，那沒事了。”經紀人小姐頭發一甩又接着說:“你歌唱得好，到時候我們會把音響關了僞裝成事故，提前通知一下，到時候别慌，老老實實接着唱。到時候有話題買點水軍炒點熱度不愁上不了熱搜。”

空明疑惑:“我們這次的對手沒意見嗎，他們那還有個關系戶呢。”

經紀人小姐說:“這你就别管了，他們有别的安排。現在趕緊收拾東西，天快黑了，抓緊時間還有幾個海報要拍，定好了要卡在夕陽落下的時候拍。”

“好的，我這就過去。”空明沖林見鹿揮揮手，算是告别。

他們剛開門，恰好Z挑好衣服過來，他問:“什麼情況？”

林見鹿回答:“遇到一個明星，聊了幾句。”

Z嗯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眼盯着林見鹿好一番打量。

“不錯啊，頓時就改頭換面，精神起來了。”

林見鹿道:“過獎，比不上您老。”

和林見鹿的樸實無華相比，Z就是把各種風格捏碎後再混搭起來。

他下半身藏藍色的牛仔褲配馬丁靴，上半身銀灰色無袖上衣。高領，領口處還挖了個口子，露出半個鎖骨和肩膀。再往外更是直接套了件暗紅色提花暗紋唐圓領當外套，裡層撞着黑色，松松垮垮地拖着。明晃晃一條苗銀風格的大銀鍊子，搭配幾條巴洛克風格的細珠鍊子在胸前晃着，頭上壓着頂相對而言比較低調實際上一點也不低調的牛仔帽，一條金屬鍊子從帽檐處垂下，在左耳處若隐若現。

如此混亂雜糅的風格，硬生生被他用一張帶着點張揚邪性的好臉壓住了。

林見鹿評價:“看起來像藝術家。”

Z:“怎麼不說我是大明星呢？”

林見鹿說:“越著名的明星越大衆化，相對來說離小衆的自我越遠。”

隔幕觀人如霧中看花，人們相信的是他們所認為的真實。

Z若有所思:“比如說蘇褒兒？”

林見鹿點頭。“她年齡也不小了，可人們提到她想起的仍然是她年輕時的樣子。”

他們随意聊着天，托尼老師又來工作了。他對Z的穿搭贊歎不已，連帶着工作都更有幹勁。Z讓他給自己修了下剛過耳的頭發，他的頭發烏黑，自帶一點卷，加上他那混血感的皮相骨相，随便吹吹就能出片。

化妝師姐姐蠢蠢欲動，就等着在他兩臉上大幹一場。可惜被二人義正言辭地拒絕了，兩個風塵仆仆地過路人實在禁不起化妝卸妝的消磨，最後隻是洗把臉修了一下型，被化裝師姐姐按着上了點護膚。林見鹿被攆去挑衣服，他直接放棄思考，讓人給他挑件穿得不累的。于是，運動鞋闊形褲加大領口條紋上衣被挑出來。這種穿法是個人都不會出錯，上限低下限高，全靠身材比例硬撐。造型師的心機在領口，欲蓋彌彰的幾粒扣子一個都沒扣。

收拾好行頭準備離開，Z沒戴一開始挑的帽子，他嫌棄帽子容易掉，且剛吹完的頭發會壓塌。兩個人拐彎去流金大道逛街。本場消費由安大小姐買單，感謝安富婆的贊助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