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見鹿看完簡·奧蘭遞給他的約瑟夫将軍的信。
“我是真沒想到約瑟夫将軍會和玫瑰沙漠牽扯這麼深。”他說。
簡·奧蘭笑道:“這是不能與外人道的事。不過……”
她看向無聲冒泡的培養皿。
“看到這些東西之後,我勉強相信你的話了。聽說你殺了個研究員?下手挺利索,怎麼做到的?”
林見鹿道:“這些實驗品是以我的基因為藍本制作的。我在實驗室長大,哪些東西可以要人命我一清二楚。”
他淡色的眼眸看過去,無悲亦無喜。
簡·奧蘭單手叉腰問:“現在實驗到底是什麼情況?約瑟夫将軍畢竟隻是個軍人,看不懂那些彎彎繞繞的數據。”
林見鹿搖搖頭。
“實際上我也不是很清楚。那些實驗太過深奧,且誰會對一個實驗品說真話?說我要對你做什麼實驗?”
簡·奧蘭思考着。
“玫瑰沙漠有約瑟夫将軍的參與,至少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停止。那時候我已經在流浪哨崗。”
林見鹿道:“我大概知道他的想法。有關人類和基因的實驗總伴随着對長生,複活和返老還童的妄想。他想要他的妻女。”
“但約瑟夫将軍理智上并不相信這種事情會成真。不然也不會做兩手準備。”簡·奧蘭說。
“看了這封信我才知道為什麼約瑟夫将軍會和爸爸漸行漸遠。玫瑰沙漠的海盜也是他有意放縱的。”
林見鹿道:“他最後還是沒有這麼做。”
人性幽暗和光明同時存在于約瑟夫将軍身上。
簡·奧蘭:“還算沒辜負我爸爸的信任。主要是玫瑰沙漠不方便到達,否則我直接去一探究竟。”
她看向林見鹿:“你當年是怎麼去的?”
林見鹿苦笑:“我也想知道。甚至我離開玫瑰沙漠也是艾薩克教授動的手,他把我送到永無。是約瑟夫将軍先找到了我。”
社會存在決定社會意識,在宇宙時代裡,很多原本的詞語又有了新的引申義。玫瑰沙漠自帶沙漠二字。顧名思義是一片宇宙沙漠,代指沒有人煙的地方。又因觀測到的光芒形狀像一朵粉色的花朵,便取名玫瑰。
那是一片遠觀美矣,近觀荒蕪的地方。就算是宇宙海盜,也隻是被迫用人命摸索了很淺的一部分。
簡·奧蘭:“約瑟夫将軍在信裡說了,艾薩克給他留了個語焉不詳的話。”
虛空中仿佛響起一道蒼老的聲音:
“該收尾了。”
簡·奧蘭:“一個黑天鵝座的生态艦裡有燈塔的艾薩克,幽都的安吉兒。”
林見鹿補充道:“還有永無的約瑟夫。”
“蓋亞會不會也牽扯到其中?”
簡·奧蘭:“不知。總之還不算無路可走。”
她說:“先就這樣吧。剩下的回浮裡亞再查。
她命令道:“你們兩個跟我一起。”
林見鹿點頭:“當然。”
簡·奧蘭回頭打量實驗室。
“這些東西怎麼處理?”
“銷毀。”林見鹿冷靜道。
簡·奧蘭斜睨了林見鹿一眼,她有些驚訝于這個年輕人的果決。
她問:“為什麼罐子裡的人和你長得不是一模一樣?”
培養皿種的生物閉着眼睛,它的頭發卻是深棕色的,在水中靜靜漂浮着。
“這個啊。”林見鹿解釋道。
“小時候看小說看上頭了,纏着艾薩克教授把頭發改成了白色,眼睛顔色也改淺了。”
在一旁旁聽多時的Z被逗笑了。
他對林見鹿道:“真想象不到你也有中二病的時候。”
他感歎道:“太可愛了。”
因為遇到奧蘭上将的原因,林見鹿和Z接下來的路程被定下來,他們又要回到永無。實際上他們就算不想回去也不行。簡·奧蘭一定會讓他們被迫自願同意的。恭敬不如從命,他們不如主動答應。更何況跟着簡·奧蘭肯定比自己單打獨鬥更方便調查線索。
距離離開還有一點時間。接下來是奧蘭上将和瑞文的事,談論對廢墟救助的具體細節。
這件事林見鹿就沒法摻和了。他和Z在傑瑞的帶領下四處轉轉,打發時間。
“老鼠和烏鴉。”Z啧啧稱奇。
“真是個好名字。”
被稱作“老鼠”的傑瑞睜着他圓溜溜的眼睛看着Z。他差一年成年,平時跟着瑞文。據他所說,他媽媽死于宇宙病。爸爸因為耐不住宇宙病的折磨自殺。那時他還沒開始記事,是瑞文收養了他。神奇的是,他和老鼠一樣有着超強的适應力,沒有被宇宙病纏上。
傑瑞說:“老師是個很好的人。他為廢墟做了很多事。”
林見鹿點頭。“如果沒有他殚精竭慮,廢墟撐不到現在。”
他們逐漸走到了廢墟的邊緣。傑瑞突然興奮起來。他指向前面一個破敗的,鋼鐵的墳場。
他大喊:“就是這裡!你們跟我來!”
傑瑞帶着路,順着鐵塊,斷牆,殘瓦往上,手在頂上一壓,飛快的上了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