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瑜看了一眼陶舒朗,“不用,一點都不重。”
她笑起來,是真的很開心的模樣,“很久不見,你還是沒變,”說完她又加了一句,“我覺得這樣挺好,你要好好的呀。”
聽到她說的話,陶舒朗感覺一陣酸楚直達胸腔肺腑,這種強烈的情緒沖擊要把自己劈成兩半。
他們兩個正走在路旁的青磚路上,路旁邊長着一排高大的槐樹,這個季節樹上已經結了很多槐角,街燈投在樹頂上,他們散步的這條路光影斑駁。
陶舒朗眼睛看向馬路,他試圖看别的東西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但這會隻有濃得化不開的情緒在自己胸腔爆裂,他感覺全身血液逆流,身體發熱。
他眼睛酸脹,眼裡有控制不住的濕意,喉嚨也被鎖住,自己竟說不出一句回應的話來。
周家瑜看着眼前這條自己平時經常散步的小路,今天因為有人陪着一起走變得有些不同,自己這三年幾乎都是一個人,自己下班買菜,做飯吃飯,健身然後睡覺。
有時候周末在家,她可以一整天都不說一個字,自己也不會覺得無聊,但她會有意識地去接觸人群,每天都會外出,遇見有人在撸流浪貓,會上去跟别人攀談幾句,走路聞到路邊新割的草坪味道她都會心情很好。
之前談戀愛,她适應兩個人在一起,後來分手一個人,她又适應了一個人的生活,有人陪,沒人陪,她好像都能适應,因為有時候隻能去适應。
但是今天她明顯覺得這兩種生活方式的不同,哪種好,哪種壞,她說不上來,隻能說很不同。
周家瑜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沒有在意陶舒朗沒有回應自己,也沒有察覺到他的異常,兩個人走到小區門口,陶舒朗已經恢複平靜,臉色也與平時無異。
他好像又變成了冷靜克制無欲無求的人。
他低頭看着周家瑜,她穿着薄款針織毛衣,這會額前有一縷頭發垂在臉龐,手裡拎着食材,臉龐白皙瑩潤,眼睛明亮,這是她日常生活中的模樣,卻讓人一眼就刻入腦海,過目不忘。
他自己克制住想去拂起那縷頭發的沖動,還有更深處的渴求,想把她緊緊抱在自己懷中的欲念,他隻說,“你早點休息。”
“嗯,你路上開車小心。”
陶舒朗回了關城,他自己的生活跟之前沒有什麼變化,還是白班夜班,寫病曆查房,之前空餘的時間他會看文獻查資料,會去健身。
現在下班後他隻要有時間就會開車去江城,這個下班時間不固定,所以他去江城的時間也不固定,他不會打擾周家瑜,他隻是想在她所在的城市待着,一個城市因為有她在而格外不同。
周家瑜走的都是南門,他去的時候就把車停在小區東門。
之前和家瑜在一起的時候,她網上刷到有趣的東西就會和自己分享,有一次她讓自己看一個帖子,标題是半夜去前任樓下坐了一夜。
他拿過她的手機手指向下滑動,看了看評論,發現有類似經曆的人還不少。
周家瑜當時問他,“你之前有沒有幹過這種事?”
陶舒朗嘴角微翹,兩個人情濃的時候女朋友時不時的吃醋也是一種讓人愉悅的情.趣。
“沒做過這種事。”
周家瑜當時捏了捏他的耳朵,她手觸摸到他短而黑的頭發,自己心中一動,“那你以後會不會做這種事?”
陶舒朗眼神變得有點危險,他摟住對方,低頭去輕啄對方的嘴唇,并低聲問,“這要看你,你會讓我半夜在你樓下坐着嗎?”
周家瑜眼神狡黠,水潤裡含着嬌嗔,“那要看你的表現。”
陶舒朗坐在路邊車裡,看着眼前陌生的街道和小區,因為知道她住在這裡,陌生的地方成了最有意義的存在。
她住在這裡,自己之前不知道,也從來沒來過。
現在來到這裡像個沙漠旅人一樣緬懷過去。
這天周五,傍晚下起了小雨,周家瑜的習慣是晚上下雨的話會想吃點不一樣的,她撐着傘,去小區附近的一家店買火鍋食材,不一會她拎着袋子,踩着水花走回小區,因為走路身上發熱。
她今天從公園穿回去,東門附近有隻流浪貓,是附近居民的團寵,整天被人投食,已經長的膘肥體壯,但是那隻貓很喜歡流浪,拒絕被人收編。
是一隻特别的貓。
今天下雨,不知道它能不能吃到東西,周家瑜想去看看,在小公園轉了一圈但是沒有發現它的身影,于是她在它經常待着那塊井蓋上放了幾塊鮮肉。
她從東門進,已經進了小區門又折返回來,路邊停着一輛車,車身黑漆漆的,因為下雨上面都是水珠,車窗緊閉,但是車裡隐約有亮光,影影綽綽看不真切。
她站在路邊,在門口一棵光線很暗的大樹下,過了一會她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