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銜玉望着虞止消失的方向,輕聲的歎息消失在了風裡。
春夜無處不飛花,河水波光粼粼,青蓬小舟緩緩行駛在河面。
姜嫄每回出宮都盡量低調,生怕招緻刺殺,故而隻租了個小舟,遊弋在空曠的水面。
她坐在船尾,将玉壺傾斜,酒水浸濕了桃花粉襦裙。
她酒量本就不佳,沒飲多少已然有了醉意。
天邊一輪彎月映在酒盞裡,晃碎了萬千銀光。
也不知這個世界之外的人,看到的月亮可又是這般無趣的樣子。
從前什麼也沒有時,覺得日子過得乏味無聊。
現下卻還是覺得沒什麼滋味。
……是不是還可以做更過分的事情。
她心底剛浮起這個念頭,又被殘餘的理智壓制了下去。
倒不是有幾分本就沒多少的良知,而是現在她已經成了遊戲中人。
有些時候就該克制着自己不要陷入無止盡的深淵,不然這樣下去隻會變得越加面目全非。
否則遲早被人打着“天道誅暴”的名号,被砍了頭挂在城牆上示衆。
姜嫄不在乎在遊戲裡死掉,但這種死法也未免太過丢人。
她低垂着頭看着河水裡的自己,眉心點綴着花钿,穿着桃粉襦裙,發髻上墜着的發帶随着風飄舞。
她情不自禁伸出手想去觸碰……
可船頭忽然與一青蓬小舟撞上,也攪亂了姜嫄的思緒。
“哎呀,你們這舟子劃得好好的,往我們船上撞什麼,能不能看着點路。”船夫語氣不大好。
“對不住對不住,是我們沒看路,這是我家公子給老伯的賠償禮,算是表達我們的一點歉意。”聽說話的聲音應是個稚氣未脫的小童。
姜嫄想應是和哪家富家公子的舟子撞在了一處。
她也沒有擡頭去看,今夜也沒有強搶良家少男的心思,自顧自又飲起酒。
那艘小舟又緩緩劃走了,姜嫄擡起頭也隻看見個那男子挺拔的背影,玄色披風随風而起,暗金色紋路刺得人眼睛生疼。
001:【若是覺得無趣,那就配合我的工作,從遊戲世界裡出來。】
視網膜上再度飄起巨大的熒光屏,上面跳躍着齊齊整整的方塊字。
“你一直在監視我?”姜嫄又沒那麼覺得無趣了。
001:【這隻是我的工作。】
“徐硯寒,我洗澡的時候你也工作嗎?同男人睡在一起的時候,你也在工作嗎?”
姜嫄倒是通過零碎的記憶,想起了這遊戲總制作人的名字。
可即使上回捅了他解了氣,可思及徐硯寒那張傲慢的臉,還是忍不住牙根癢癢。
001:【姜小姐,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對你的身體并沒有興趣,更沒興趣偷窺你和男人做/愛。】
徐硯寒的話直白得露骨,配上平穩無波的電流聲,倒真像是個沒有情感的機器人。
姜嫄又飲了一口酒,不怒反笑,“你什麼時候再來見我?如果你能改變你的态度,我可以考慮聽從你的意見,跟着你完成任務,回到現實世界。”
她實在是太無聊了,想找個新樂子。
001:【……三日後。】
001:【另外姜小姐,我友情提醒你,如若你試圖結束生命并不會徹底死在遊戲裡,隻會重新回到你出不去遊戲的時間點,也就意味着你的确在遊戲裡獲得了永生……但我想對于你而言,永生似乎是一種折磨。】
徐硯寒說完就斷掉了聯系。
“喂,你還沒說是遊戲裡三日後,還是現實裡三日後呢?”姜嫄喊了一聲,卻無人應答。
周遭已經重新恢複了甯靜。
姜嫄聽着遠處傳來南風館的琵琶聲,她看着燈火幽微,将最後一點酒仰頭飲盡。
“去南風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