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水後,偶人不僅潮濕,整個水淋淋的。
“姐姐,你為何會想到帶偶人來浮河?”瞿星的行動在應于心眼裡,毫無連接性,即興發揮一般,她是依據什麼去懷疑偶人身上有龍氣的?
瞿星莫名笑了:“你們記得索泷說白恒鳴雷下雨是被認可的話嗎?”
她們當然記得,應于心道:“記得。時人常說古老隐族中的祭司可招來雨,今下也有不少人間的半仙人在一方招晴喚雨。所以,白恒的雨是可控的嗎?”
瞿星沒點頭沒搖頭:“不是。”
瞿辰抽風似的噗嗤笑出聲,她不知道她們的對話哪裡點到她的笑穴了。也許是應于心每次講話講一堆,講的文绉绉的,瞿星回了她兩個字,對比之大讓她腦子抽了。
兩個人朝她投來目光,她笑完清了清嗓子:“沒、沒什麼。”
瞿星似懂非懂她的笑點,沒再管她:“外面下雨了,白恒寨這塊地方自然跟着下起雨。隻是有些雨,是這一帶的龍氣聚成的,屬于白恒寨獨有的奇觀。例如我們到神像那處時突如其來的雨就是龍氣形成的,索泷說的那個慣例是古時流下來的類似四時節氣的有緣由的東西。你們想想,那場雷雨落下的前後,發生了什麼?”
瞿辰的笑止了,面色轉到肅然的模樣:“孟平蕪突然摔了一跤!”她的臉色變太快,聲音突然放大,驚得認真聽瞿星說話的應于心眉頭抖了抖。
微妙的某個重點快要浮出水面,偶人身上的水滴答滴答,檐上滑落的雨水拍打地面,索泷在等待她們的消息。
霆納回來有陣子了,邦圖在前陣子接手她在丹陽城暗中盯梢的事。她已近四十,頭上的額帶暗紅,綴在發邊那塊的寶石反射出亮光,宛如她未老的那雙眼睛。
她們終于見到此行尋找的人,霆納給她們倒了水,坐在索泷的左手邊。
瞿星說帶她們來找索泷,即使瞿辰的心中充滿了疑惑,她還是跟着瞿星過來了。
“你既然要做我們家的婿子,準備準備。”索泷拿着一個罐子搖了搖,打開罐子看了一眼,“後天是個好日子,到時候訂婚吧。等你成了我們家的婿子,再來聽我們講話吧。”
瞿星沒有講話,她平靜的目光已經表明她是支持索泷的。
瞿辰該歡喜的,不知為何她提不起多少興緻,她問道:“後天會不會太倉促了?”
索泷眉目平靜:“不倉促,我要同你姐姐說話了,出去吧。”
二人愣怔,瞿辰陡然露出隐于表面的銳利:“祭司大人,這也有關于我,是我的婚事,我覺得太倉促了。你們說的話,不清不楚,我希望可以向我們解釋一下。”
瞿星不意外瞿辰的反應,她仍舊沒有說話。應于心上前一步,同她并肩。
“祭司大人,抱歉,我不希望我們的婚事是在不好的情況下進行的。後日實在是倉促了些,若是寨中有其他的事,我們也不急于一時。”
索泷的眉頭微皺,随後蓦地笑開了,指了指瞿星:“你教的好女子。”
她的話聽不出褒貶,兩個人心中正緊張,瞿星突地冒出幾句她們聽不懂的話,說的十分流利。索泷回了她幾句,二人當着她們的面交流起來。
話落到應于心耳朵裡,兩個人叽裡咕噜的她一句也沒聽懂,聽着應該是天疆這裡的話。同時,她心中警惕高高擡起,瞿星說的那麼流利,她根本不是多年沒回來的人,她私下裡一直在和天疆這邊的人有聯系。
多年來的信任第一次受到打擊,瞿星沒和她說過、展露過她還和天疆這裡有聯系的事。瞿辰臉色在她們的對話裡越來越難看,她快繃不住的時候,瞿星的眼眸看向她。
“沉不住氣了嗎?”瞿星拍了拍身邊的空位,“過來坐。”
應于心沒來得及尴尬,瞿星道:“你也來。”
霆納從始至終都很安靜,應于心瞥了眼瞿辰,瞿辰聽見瞿星說話的時候眼眶霎時紅了,她悶悶不樂走過去。她動了,應于心才動。
索泷不贊同她的做法:“她都記不起來,你同她講有什麼用呢?況且她能舍得一起來的夥伴?”她的神情沒有除不贊成外、多餘的含義,靜得像浮河的水。
聽到索泷說夥伴,瞿辰不僅委屈失落,她還多了焦急:“我們來這裡不是即興的嗎,為什麼……姐姐,你們早就預料了我們會過來嗎?”
“沒有,你們過來是意外。”瞿星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你們的事和我們在調查的事有重合,正好而已。”
“是什麼事,不可以告訴我嗎?”瞿辰的眼眶描上紅色,她是真的很難過瞿星瞞着她,甚至要用她的婚事做文章。她不是不可以接受,前提是瞿星告訴她。
“是我的私心,不想讓你參與其中,沒想到我們在世時這件事竟然會有大突破。哎……是一件要從幾百年前講起的事,不是不可以說。可是你對白恒還有感情嗎?如果有,又或者沒有,如果這件事導緻我和你帶來的人發生沖突,你是要選擇幫助我,還是要選擇幫助她們呢?”
雨停了,可是瞿辰的心裡下起了雨。她被應于心拉住,失魂落魄回到房中。孟平蕪的偶人,應于心給她帶回來了,放在了床頭。
她曾經生活在白恒寨,如今想不起來多少,至少在她全想起來前她對這裡沒有多少感情。姐姐問她的問題,好難回答的問題。
論感情,她們在瞿辰心中的重要性加起來都比不上瞿星,可是瞿星從小對她的教導不是這樣的,她不能因為感情而舍棄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