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長的面色此刻已經白得像刷了層油漆的牆。
胸膛劇烈起伏,他連續吸氣強迫自己冷靜,略微翕動嘴唇,出口的辯護卻顯得無力極了。
“那、那不是不合格的産品,是貨真價實有生産許可的……”他僅僅隻是動貪念私自把公司産品販賣給這位千金大小姐而已,哪裡敢真的害人性命?
他知道這樣做犯法,可如果不铤而走險,自己要何時才能湊夠手術錢?媽媽她等不下去了!
況且之前不是還好好的什麼問題都沒有嗎?尊貴的宇智波少族長要是一開始就不喜歡不樂意又何必接受這份交易?直接拒絕便是,那為什麼……為什麼會挑現在發難?!
“你說是貨真價實的産品,公司認可嗎?”宇智波夏憐歪過腦袋狀似好奇地眨了眨眼睛反問,“你覺得一個私自盜竊公司商品向外售賣的違法者和宇智波家族之間,公司會選擇誰呢?”
“這是一道非常簡單的不需要花兩秒鐘思考就能得出答案的選擇題,對吧?”
與其被罵自己公司管理不當導緻商品外露害了别人再被宇智波追責,還不如咬死這個商品與自家公司完全沒有關系。
至于型号信息什麼的全部都是僞造品,他們也算是可憐的受害者,更沒良心點還會反向讨債把人告上法庭索要賠款。
天然卷青年的身子忽然顫抖得更加厲害了。
“可、可是……”他并不愚蠢,自然明白她隐藏于這番話下的潛台詞,但就是明白才越發恐懼害怕。
學長緊張地搓着手指,惴惴不安地擡眼打量她,舔着嘴唇小聲嗫嚅道:“要是你家裡人知道了,他們絕對不會放過我的。”
“所以隻有我能救你了呀。”宇智波夏憐彎起眼眸對他露出一個溫柔的笑,仿佛蠱惑船夫跳水的海妖塞壬,輕聲細語地說道,“無論是讓我的家族放過你,還是幫你掩蓋罪證,甚至是讓你母親獲得健康……這些我都可以做到哦。”
她伸出兩指撚了撚,微微笑着:“而學長你隻需付出一點忠心,再運用你珍貴的才華,這一切就都能得到了。”
“怎麼樣?是不是很劃算的一筆買賣?”
學長不敢深思對方在校園裡四處資助貧困生是否都是為了今天這一幕,意圖将所有高端人才盡數收歸自己麾下,而除他之外又有多少校友掉進了裹着蜜糖的陷阱?
他隻知道,自己沒得選擇。
***
“請進,花平學長。”
放學後關上實驗室的大門打理好自己的黑發青年跟着宇智波夏憐走進了市中心的一個高檔小區。
少女打開家門側身讓人進屋,第一次來女生家拜訪的他忍不住瑟縮,努力緩和情緒後低聲說一句“打擾了”才敢踏入室内。
見對方慌得腿直抖抖,兩手死死抓着背包肩帶規規矩矩地站在客廳中央連瞄都不敢多瞄别處一眼,宇智波夏憐就去廚房端了杯飲料出來安撫他:“沒必要感到害怕吧?學長,我家又不是龍潭虎穴,不會要了你的命的。”
“謝謝。”藤原花平小心翼翼地接過飲料,卻隻牢牢捧着不敢喝,感覺這位可怕的大小姐對自己頗為友善并不會立馬強迫他賣命才逐漸放松下來。
然而聽到她那樣說,他想起曾經網絡上大家讨論過的八卦,條件反射道:“你家不是黑夜帝王嗎?”
宇智波夏憐:“……什麼玩意?”
——那是什麼中二度爆表的羞恥稱号啊?她可從來沒有聽說過!
“難道大小姐你不知道?”
左右自己已經是對方的下屬了,不會再有生命危險的藤原花平開始放飛自我,掰着手指興緻勃勃地将網上那些猜測告訴新老闆。
“前幾年你們宇智波摧毀了關東地區最大的□□組織山口組、鎮壓了盤踞橫濱許多年的港口黑手黨、收服了博多全部的犯罪集團……這些在當時可都上了電視有專門的新聞報道呢!”
他越講越興奮,激動得都胡亂揮舞手臂試圖比劃給她看了。
“大夥都猜測宇智波家族光是進軍各行各業還不夠,打算黑白兩手抓,要連裡世界都一起統治呢!”
天哪,這麼一想自己真是賺了,别人打破頭找關系都找不到門路的面試資格,他畢業前就拿到宇智波少族長親自發來的Offer,隻要乖乖聽老大的話不作妖保準後半生衣食無憂!
拿起水杯正準備喝水的宇智波夏憐:“……你怎麼不說我們是見義勇為、除暴安良、路過不平拔刀相助還得到了警方表彰的三好市民呢?”
淨扯淡!
網絡上這幫家夥是閑得無聊沒事幹吧?總是亂瞎說什麼?他們家像混黑的嗎?信不信她叫律師團隊一個個找過去發警告函?
“那你說好端端的你家為啥要幹那些事啊?總不能說你們是偶然路過十幾個邪惡勢力的地盤然後心血來潮要為民除害吧?”剛剛才被對方威逼利誘的學長表示很不服氣。
“……”這還真不是偶然。
宇智波夏憐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辯解,隻好握着玻璃杯閉嘴保持沉默。
“哈!你無話可說了吧!”藤原花平極其嚣張地伸胳膊一指她。
“……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子。”她略感頭疼地擡手扶額,無奈歎氣,“請别誤會,我們家的人幾乎都是渴望世界和平的溫柔善良的……普通好公民。”
雖然用的手段可能會有那麼一丢丢過激吧。
誰知藤原花平完全不信。
他十分犀利地、一針見血地指出:“那大小姐你能解釋為什麼□□之間的糾紛是由你們宇智波家的人出面裁決處理的嗎?這不就是現實版《教父》?”
你以為論壇裡沒有相關人員冒死匿名揭露就是為了滿足一群無聊家夥的八卦心理啊?
“或者大小姐你能解釋一下短短幾個月時間搗毀十數犯罪團夥的原因?”
宇智波夏憐再度沉默,許久之後才低垂眼簾,緩緩開口:“起因……隻是單純地想證明自己罷了。”
“證明自己?”學長面露困惑。
少女卻不再往下講了。
她走到窗戶旁,隔着大開的玻璃窗望向外邊蔚藍如洗的晴朗天空,靜靜地陷入回憶,神色平淡。
是的,那隻不過是一個……18歲剛從高中畢業想要脫離所有人照顧與保護的孩子向家族所做的證明。
但故事的開頭确實不是故意的。
她也沒想到自己就是跟竹馬一塊去博多旅個遊,結果碰上人販子公然拐賣青春靓麗女大學生,等把人販子和幕後主使都打趴送警局後卻惹怒了博多市長導緻被懸賞追殺。
那她有啥辦法?無奈之下便隻能暗中潛伏搜集罪證連同人渣市長一起打包送去蹲大牢。
接着?接着兩人就觸怒了與博多市長綁定利益的山口組,第二次被下達追殺令。
宇智波夏憐敢舉手對天發誓她是因為迫不得已才把逃亡路上偶遇的各方勢力拉下水讓他們狗咬狗的,不是純心砸場子搞破壞再栽贓給身後死死追着自己不肯松嘴的無辜山口組成員的。
你看看她竹馬那雙沉靜睿智、無論發生什麼意外都能永遠維持淡定的黑色眼睛,就知道她絕對沒有撒謊騙人了!
反正宇智波夏憐最後帶着夥伴一路逃至橫濱。
本以為能逃過一劫,可誰知她就是那麼倒黴,倒黴到連去一家餐廳吃咖喱飯都能碰見有劫匪綁架五個幼稚園小朋友。
那一瞬間,她真的差點相信老祖宗說的外面的世界很危險,必須得有人時時刻刻跟在自己身邊守護才行的鬼話了。
精疲力盡地救下孩子,同匆匆趕來的紅發老父親随口打聲招呼就離開的宇智波夏憐覺得後邊應該已經沒有自己的事可以放心休息了——然!而!
不知打哪來的繃帶精突然冒出說這一切其實都不是終結,倘若不解決掉幕後黑手他們誰都不能逃脫,并以欠她兩個人情為代價,勸動了她幫忙幹翻那個從歐洲偷渡過來的啥組織(當初對方念太快沒聽清又不太好意思叫人重複),還順便配合了他一回給他那不厚道的老東家挖坑。
當然,坑完人宇智波夏憐才發現自己坑的是橫濱的地頭蛇——港口黑手黨的Boss.
Emmmm……算了,坑就坑吧,無所謂。
可惜能教出太宰治那種壞蛋的森鷗外也不是好欺負的軟柿子,他調查清楚後直接把她之前特意攪渾水陷害山口組的事全都捅到了為此打生打死的衆勢力面前,害得那幫混球憤怒地聯合起來圍剿她。
——該死!難道你們就不能老老實實地待着等警察來收監嗎?!
總之最終要不是竹馬先前就偷偷報信給家族,二祖宗早早做好準備埋伏在橫濱将其一網打盡,她可能就要提前穿越到異世界開啟新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