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既然都把他們一網打盡了,那他們的客戶啊資源啊地盤啊之類的東西就該作為戰利品被二祖宗欣然笑納用于壯大家族實力了。
不過這事也有好處,就是經此一役後族裡總算認可了她的搞事能力,終于松口同意她大學離開京都老家自己在外獨居。
否則她至今還要過着每天有親戚包三餐、打掃房間衛生并且開車接送上下學、和朋友出門玩都要被貼身照料的超窒息日子。
“阿諾,老大,咱們也是時候該去看看你讓我修的遊戲艙了吧?”藤原花平擱置杯子的響聲打斷了她的回憶。
宇智波夏憐回過神點點頭,跟着放好水杯就領着對方進了自己卧室,下巴朝着床邊放置遊戲艙的方向一揚:“就在那,麻煩你啦藤原學長。”
生怕到處亂看女生房間會被挖眼的藤原學長半點不敢失禮,非常懂事地低垂腦袋快走幾步到遊戲艙旁蹲下檢查,結果檢查了卻發覺——這壓根不是自己賣給大小姐的那台遊戲艙啊!連機型都對不上!
反應過來自己挨騙的藤原花平猛然回頭,一臉難以置信地瞪圓眼睛盯着身後那位絲毫不覺得愧疚的黑心資本家,震驚得嘴唇蠕動不止。
“你你你——”
“我怎麼了嗎?”她可愛地歪過腦袋,擡手撐着軟綿綿的面頰,饒有興緻地上下打量對方快要漲紅的臉色,随即勾起唇角笑眯眯又慢條斯理地拖長尾音道。
“呐,你該不會以為——我會随便用一個來路不明的東西吧?學長。”這從頭到尾都隻是她掌控人的道具而已,她怎麼可能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想氣卻氣不起來更沒理由氣的藤原花平:“……”
卷毛青年十分憋屈地把苦咽回去了,畢竟都是他自己先将把柄留給别人的,也就怪不得别人利用此事設陷阱。
唉,算啦,自個的命還捏在老闆手中呢。
整理好心情的藤原花平迅速進入工作狀态,認真地分析,沒過多久便得出了結論。
“可以裝,但我需要幾天時間調試測驗,避免對人體造成傷害。”說到一半他又有點遲疑了,扭扭捏捏地轉過頭望着頂頭上司小心試探,“那啥……确定不用我加大電流嗎?”
“……”學長的腦子裡整天都在裝什麼奇怪玩意?
宇智波夏憐頓時無語,沒好氣地再強調:“不需要,都說是我自己專門用來防打遊戲沉迷的,不是用來審訊刑罰的工具,更何況誰會拿這種小兒科玩具審問敵人啊……不對,我家真的根正苗紅不混黑!”
而且……藤原學長你是不是自覺過頭了?太為她考慮了吧?沒必要哇!
“好吧。”他竟然還有一些莫名的遺憾,“那我先回實驗室啦,過幾天再來幫你安裝。”
宇智波夏憐笑着說了聲“辛苦”就送對方到門外,待學長的背影徹底消失後才慢悠悠地走回卧室一屁股坐在柔軟的遊戲艙内。
滴滴兩聲響,扔在床上的手機屏幕亮起,顯示有一條未讀消息。
[歲月靜好]:
草莓送到你家樓下了,記得拿。
她瞥了眼屏幕就不再管它,閉眼睡下,胳膊橫着蓋住半張臉。
宇智波鼬。
從小與她一起長大訓練的竹馬死黨兼冤家,是自己信任的朋友,亦是提防的對手。
盡管不明白對他的防備之心從何而來,可危難時刻她依然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把後背交給他。
就像當時在博多橫濱兩人并肩作戰沖出敵方包圍圈一樣,就像太宰邀請自己算計謀害森鷗外她卻瞞着他一樣。
身體想要遠離,靈魂卻又習慣了他的存在。
矛盾得一度讓她感到迷茫。
許是遊戲裡提到了那個家夥的名字與方才短信來時自動彈跳出的昵稱的緣故,她久違地回想起童年,回想起兩人的初遇。
宇智波夏憐小時候身子并不如現在好,反倒經常生病,虛弱得連吃飯都必須要人扶着喂,因此隻能養在兩位老祖宗身邊由他們精心照料,哪怕是父親和哥哥也不能随心所欲地來探望她。
她在家族中的地位相當高,一出生就是欽定的少族長,是未來注定要引領宇智波一族前進的啟明星。
可以說,如果某件事她認為不行,那麼就連族長都會聽從,沒有任何人會拒絕,宇智波對她的忠誠是與生俱來。
“你是我們的支柱與希望,夏憐。”
在天氣暖和時,二祖宗常常抱着自己坐在廊下溫柔地重複這句話,情感中帶着一股她總是不明白為什麼的執拗與不知是對誰展露的狠戾。
而坐在旁邊取來厚外套輕輕披上她肩膀的老祖宗此刻便會靜默不語,低頭,同樣向她投來看不懂的複雜眼神。
五歲前的宇智波夏憐,整個世界隻有這對兄弟。
直至五歲生日那天,二祖宗挑選着首飾将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溫聲詢問她今年想要什麼禮物。
于是她想了想,提出想要一個朋友。
“太孤單啦。”仿佛一顆香香甜甜的、小小的牛奶軟糖的宇智波夏憐縮在溫暖的被窩裡,神态極其認真地這麼說。
紮着長辮子的黑發青年當即臉色就變了。
“夏憐……”他勉強露出溫和的笑,似乎想勸說她改變主意,卻被身旁的兄長打斷。
“可以,就這個?”擁有一頭黑色蓬松長炸毛,氣勢兇悍恐怖得能吓哭小孩子的沉穩男人,雙手環于胸前果斷地答應了,不顧弟弟的反對。
“哥哥!”
“你太擔心了。”對方倒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甚至不滿地皺眉,“你總不能真把夏憐長久困在宇智波的宅子裡。”
“呵,那又有什麼不可——”注意到哥哥完全不贊同的目光,他極不情願地咽下了後半段的話語,神情卻依舊陰暗晦澀得恍若深淵裡的惡鬼,讓旁人看了不禁寒毛卓豎,驚懼不已。
宇智波夏憐卻并不害怕,反而眨着眼從被窩内伸出手拽住他衣袖晃了晃。
辮子青年的表情就又瞬間變得溫軟下來,輕柔地撫摸她腦袋,态度終于軟化,答應了她。
“知道了,我會安排人選的。”
于是宇智波鼬就這樣被帶到了她面前。
穩重得不似五歲幼童的男孩在老祖宗的帶領下走進封閉溫熱的室内,一言一行皆符合禮儀地端端正正地跪坐在床榻旁,濃密鴉黑的羽睫微微顫抖着垂下,默默凝視着她的平和眼神中亦夾雜着某種令人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宇智波夏憐在二祖宗的攙扶下艱難地坐起身,好奇地觀察着這位即将成為自己朋友的同齡人,不知為何内心居然平靜得毫無波瀾,一點都沒有快要交到朋友的興奮勁。
“夏憐。”她朝對方點了點頭,态度尋常地介紹自己的名字。
“鼬。”他亦平平淡淡,禮貌地回予問候。
一旁帶他進來的老祖宗面色平常地抱起雙臂簡單解釋兩句:“這小子實力還算不錯,僅作為你玩伴而言夠格了。”
“不要那樣說。”她覺得講這種話不太尊重人就不高興地鼓起臉,可很快又握拳抵住嘴唇重重咳嗽。
他不再說話了,隻擡手輕拍女孩背部給她順氣。
宇智波夏憐咳完乖巧道謝後便移開視線轉而看向對面,聲音格外冷淡:“請多指教。”
“請多指教,今後……”男孩莫名停頓,半晌才輕輕地繼續往下講,“我會照顧保護好你的。”
“永遠。”
……
提示音再度響起,被驚醒的宇智波夏憐從記憶中脫身,忘掉煩人的竹馬拿起手邊的頭盔戴在頭上。
“現實的相遇普普通通,遊戲裡的你和‘我’又是怎樣的相識相知呢?鼬。”
她低聲呢喃着,随之阖眼啟動了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