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爽日本旅遊回來,帶了不少伴手禮,分給親朋好友後,還剩下五盒巧克力,便拎到了陳嘉樹的店裡。
小萍沒想到自己也有份,雙手接過盒子,指尖勾了勾緞帶,連聲道謝。張爽笑笑,提着剩下的四盒走進操作間,随手擱在台面上。
他正要開口,卻見陳嘉樹整個人幾乎伏在桌面上,焊錫槍懸在半空,眼睛離電路闆不過寸許,卻遲遲沒落下去。
他的手在抖。
“怎麼了?老毛病又犯了?”
陳嘉樹将焊錫槍關掉電源,往旁邊一放,撩起眼皮看在他身邊的張爽,“不是,隻是累了。”
“你啊……每天家裡店裡兩點一線,神經繃得太緊了,适時的還是需要給自己放個假。”張爽關心地說。
有客人進來,小萍迎上去接待。
“美女,你需要什麼?”
女顧客環視一圈店鋪,“你們這兒沒有冰箱?”
小萍立即說,“在隔壁,我帶你去看。”
說罷,小萍帶着女顧客繞去隔壁。
隔壁是今年三月陳嘉樹盤下來的,店面大小相仿,用來存放大家電。
這些家電都是供貨商看陳嘉樹信譽好免費鋪貨的。
張爽擡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覃喬不是每個周末都會過來嗎?”
“可能在忙吧。”陳嘉樹這句話剛出口,就聽見覃喬輕快的聲音。
“爽哥,日本好玩嗎?”
陳嘉樹站起身,和張爽一塊看向她。
覃喬手裡拎了一隻鼓鼓囊囊的購物袋,在兩人注視下,将袋子往櫃面上一放。
“還可以,但我個人更喜歡國内,比如說黃沙漫漫的盈川,人文曆史久遠的邑子鄉。”
張爽眼神故意往陳嘉樹臉上斜,話鋒一轉,“别看陳老闆人高馬大,膽小的很,去鬼屋都害怕。”
覃喬聽出張爽故意揶揄陳嘉樹夜盲這事,她瞄一眼陳嘉樹,沒想到被他逮個正着,她假裝若無其事的劃開視線。
“你看。”張爽掏出手機,獻寶似得打開相冊,“這是邑子鄉新開發的星空帳篷酒店。每頂帳篷穹頂透明,擡頭能看見銀河般的星空,溫柔的很。”
張爽翻給她看得四張照片,深藍的天幕上綴滿鑽石般的光點,确實極美。
“好漂亮。”她輕聲感歎,指尖不自覺地想要觸碰屏幕,又在即将碰到時收了回來。
“對吧?這可是大城市絕對看不到的景色”張爽摁到下一張照片,是一片鮮紅的草莓園,清晨的草莓園薄霧缭繞,“白天還能去采草莓,你不是喜歡吃草莓嗎?那兒管夠。”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草莓?”覃喬笑着擡頭,她眼神不敢亂瞟,隻因她感應到陳嘉樹的目光就停在她耳畔。
“有人提過。”張爽說。
覃喬拿了張爽的手機,摁鍵一張張翻下去,每張照片都很有質感,跟攝影師作品似的。
“不馬上五一了,邑子鄉正好在做活動,買二送一。”張爽長臂一擡,挂在陳嘉樹脖子上,“不如我們兩個人一塊去,放松放松?”
覃喬擡頭看兩人,張爽一貫散漫愛插科打诨勁,陳嘉樹一臉嫌棄的攥住他的手臂扔掉,張爽哈哈大笑,“怎麼?是擔心我放開你的手?放心哥們靠譜。”
覃喬被張爽這話逗得忍俊不禁,陳嘉樹臉色變了變,倒也不是生氣而是更像窘迫。
張爽還不放過他,“看來不相信我,覃記者你總歸信任的吧?”
怎麼把矛頭指向她了,覃喬眨巴眼睛,“爽哥,你扯上我做什麼?”
“我就問你一個問題。”張爽問,“你想去嗎?”
“我……”她結結巴巴,隻是因為她說不了違心的話。
張爽看覃喬支支吾吾的樣子,更樂了,“哎呀,覃記者,你這‘我’了半天也沒個準話,該不會是——”他觑着陳嘉樹,“怕某些人不同意吧?”
陳嘉樹叩住他的肩頭,以表示對他喋喋不休的不爽。
覃喬從左往右将兩人看了一遍,視線落在陳嘉樹瘦削而修長的手指上,他的肌膚雖不白皙,但細膩通透的皮膚下可見凸起的青色脈絡。
張爽清清嗓子正色道,“其實吧,我是覺得你這段時間太拼了,就剛才你焊槍都拿不穩了,出去透透氣對你有好處。”
他拍了拍陳嘉樹的肩,“再說了,帳篷酒店又不是露天野營,再酒店裡呢,有燈有設施的,你怕啥?真要走夜路,哥們背你都行!”
覃喬看陳嘉樹的眼睛,眼白上仍浮着幾根紅血絲,尤其是左眼睛裡面。
自從擴大店面,他身上壓力更大了,有時太忙,都到後半夜才回去。
人不是機器,再說即使是機器也得停下修整保養。
她吸口氣說出自己的想法,“我……我想去。”
就知道覃喬會心疼嘉樹,張爽促狹勾唇,這事穩了。
他把線轉向陳嘉樹,陳嘉樹抿唇片刻,“……如果覃喬想去,我可以一起去。”
“聽聽,這叫什麼,這叫‘為覃記者赴湯蹈火’。”
陳嘉樹嫌他多話,他一拳頭往他肩膀送過去,但被張爽包住拳頭,截住。
“别介,砸壞我,晚上你打算爬着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