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至往旁邊挪了幾步,虛虛靠着河邊柳樹,輕喘了幾口氣後,說:“是真的。”
盛玲珑剛蹙起眉毛,就聽徐清至又說:“外面的傳言,都是真的。”
因為那些消息的來源,都來自于山莊内部,可信度極高。
“但是,”徐清至咳了兩聲,額角又滲出了細汗,臉色愈發蒼白起來,“虞達明走火入魔打傷了山莊數人後就失蹤了。”
“失蹤了?”盛玲珑聲音拔高了幾分,“你沒騙我?”
徐清至搖了搖頭:“阿煦,我從來沒有騙過你,也絕不會騙你。”
盛玲珑不置可否,但是心底的火氣在瘋狂的往上湧,眉宇間盡顯煩躁之色。
這天下之大,她要去何處尋一個瘋魔之人?
徐清至倚着柳樹,看着盛玲珑來回踱步的身影。兩年未見,她的眉眼間添了幾分堅毅和淩厲,身體也比從前更康健了不少,他的目光在她腰間那枚羊脂玉佩上停留了少頃,唇角剛浮起一絲笑意,卻因她下一句話瞬間垮了下來。
“叫你的人來帶你回去治傷,虞達明既然失蹤了,我也沒工夫在平安城耽擱下去,告辭。”盛玲珑語氣冷淡。
徐清至臉色凝固了幾分,眸底劃過一絲黯淡,他垂目看了眼自己虛弱狼狽的樣子,嘴唇動了動,溢出聲苦笑來,低聲道:“阿煦,我已無處可去,讓我随你一同去找虞達明的下落可好?”
盛玲珑倏然回首盯着他,目光如刃:“你無處可去?我看你分明是從平安城城門口的方向過來的,還能準确的知道我在河邊,這叫無處可去?那守城門的士兵向你禀報了吧?”
徐清至輕聲道:“我一直在等你。”
她要找虞達明清算,是一定會來平安城的,而城門口的守衛在她一出現,便将她的蹤迹上報了。
盛玲珑微微笑了下,“是嗎,那你回去便是,平安城是望月山莊的地盤,難不成還容不下你這個昔日的二公子?”
徐清至沉默片刻,聲音低啞:“阿煦,我與虞達明雖是血脈相連的親父子,但他害你父親慘死,這也是毋庸置疑的事。阿煦,讓我跟着你吧,我能幫你多少是多少,就當是贖罪,好嗎?”
盛玲珑上下打量他一眼,冷嘲:“我帶着你給我拖後腿嗎?你能幫我什麼?”
徐清至面色不變,隻忽然道:“阿煦,你想知道紫荊珠意二人去做什麼了嗎?”
“不想。”
盛玲珑眼神微微一動,她确實有些好奇,因為虞清至武功相當一般,紫荊和珠意常年跟着他,就是為了保護他的。
徐清至看出她心底其實是有些疑惑的,便緩緩說:“這兩年,我讓紫荊去查了你父親被殺那日的事。”
盛玲珑眼神陡然變了,目光銳利地盯着他。
徐清至:“她已經查出了一些眉目。”
盛玲珑眼神複雜,心底生出了些感動來。
徐清至抵拳輕咳了一聲:“虞達明已經失蹤很久了,想找到他絕非易事,我們先去查其他兇手行嗎?”
他頓了頓,補充道:“但我要跟在你身邊。”
盛玲珑逼近幾步,眼神認真,她有些不解的問:“徐清至,你這麼執着,真的很難不讓人懷疑你的動機。”
他擡眸看向她,眼底情緒翻湧,最終卻化作一聲輕歎,似是有些無奈,他抿了抿蒼白的唇角說:“阿煦,我隻是想要你而已。”
盛玲珑注視着他,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警惕地用近乎于審視的眼神盯着他臉上的每一個表情,想要剖開他的心,看看是紅的還是黑的,說的話是真是假,到底有幾分真情,幾分假意。
久到暮色沉沉,兩個人似是被點了穴道一般相對而立,身形紋絲不動,唯有脊背上如瀑般的青絲,被風吹起。
一道馬蹄聲起,盛玲珑冷漠的眼神未變,僅是唇角輕勾,她忽然伸手捏住徐清至的下颌,道:“好,我且信你一回,你若是心思不純,我便殺了你。”
捏着他下颌的手指溫熱,帶着淡淡清香的發絲拂過他的脖頸,引來一陣酥麻,徐清至呼吸一滞,耳梢爬上少許绯紅,他微怔:“那你現在就殺了我吧。”
盛玲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