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猶豫，沒有遲疑，他直接将自己整個身體擋在了他們面前。

周爍聽見子彈撕裂空氣的聲音，聽見羽織破裂、血肉被燒灼的聲音——那一刻，他眼前一白，胸口幾乎發出一聲無法遏制的痛吼。

“全員警戒！封閉矩陣啟動！”他怒吼道。

安保系統全面響應，三重能量護盾在空中迅速展開，藍色六邊形圖案如同蜂巢交錯，T-800型機甲衛兵自四角彈射入場，配合高空軌道監控衛星完成封鎖。

會場氣壓驟降，重力自動調節。高層貴賓被強制轉移至浮空逃生艙，所有觀衆席通道進入戰時封鎖狀态，掃描無人機以恐怖的效率清點異常來賓，每一秒鐘都是戰場。

淩霄跪在地上，後背被高分子散射彈擊中，深灰色的西服很快被血珠滲透。他半抱着路銘一，仍在用殘存的力氣将他護在自己身下。

而周爍，卻已滿目赤紅，幾乎失控。

他強壓心中驚懼，手指在指揮台控制端狂敲幾下：“開啟二級疏散協議！啟動外環應急接應！”

他的肩膀血流不止，卻毫不在意。他早該想到——這場典禮并非所有人都希望看到成功舉行。今天，不隻是曆史的修正，也是某些勢力想要扼殺未來的最好時機。

他低頭，看着那道顫抖卻仍堅強的身影。

這不是淩霄第一次替他擋子彈。

壓下所有混亂的情緒，他一把抓住還在遲疑的路銘一，觀察到已被慌亂的人群堵塞的各個出口，幾乎怒吼：“帶他離開這裡，從穹頂飛出去。”

“沒有飛行輔具，我……飛不遠的……”路銘一的聲音在抖，顯然從未經曆過這樣的場面。

“市政廳外——北側的空軌急救站，有備用車！”周爍快速交待方位，整個人怒喝着逼他轉身，“你想讓他死在這裡？！”

“走！！！”

路銘一咬牙，膝蓋撐地，将淩霄抱入懷中。他翅骨微震，潔白的羽翼在強光中驟然展開，仿若撕裂空間。羽翼外殼被戰鬥荷電粒子激活，流動着一層星塵般的能量光流。

高空能場仍在震蕩，穹頂的縫隙尚未完全閉合。路銘一奮力展開羽翼，風聲像利刃一樣劃破耳膜。他的飛行訓練早已過關，卻從未在不加載飛行輔具的情況下，負重飛行過。

人類血液特有的溫度在他的手臂上緩緩釋放，一時間他感覺不到疲憊，反而是一波又一波襲來的恐懼。

身後是混亂如海嘯般席卷的警報、追蹤光标和爆閃火光。他收緊胳膊，像是怕一松手，他就會從自己懷中滑落，再也抓不回來。如果Lee真的死了，他不敢想周爍會多痛苦，而自己又會……

“别睡，”他低聲說，帶着壓抑的喘息，“Lee……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淩霄半睜着眼，眼神迷蒙，嘴角卻勾起一點微不可察的弧度。他的嘴角滲出一抹淺色的血迹，并不是人類常見的鮮紅，語氣低啞卻還帶着一絲玩味：“這還是我第一次被公主抱，哪兒舍得睡？”

“閉嘴！”這種時候還開玩笑，路銘一的聲音發緊，眼淚卻被空中的強風吹散，“你再說一句，我就把你丢下去。”

“哎喲，我好怕啊，”淩霄喃喃。他能感覺到高空風流正從羽翼間疾速穿過，掀動他的鬓發，路銘一的體溫貼在他胸前，身上一點也不痛，困意卻讓他睜不開眼睛，“記得找塊空地丢，别砸到無辜的路人。”

城市燈火在腳下流動如海，一道道全息廣告幕從建築表面閃過，街道封鎖線逐級拉開，安保無人機繞過他們的飛行路徑，紅光掃描後立刻改道，讓出綠色航線通道。

“再堅持一會，”感受到Lee的脈搏越來越模糊，路銘一的聲音幾乎被風割碎，“急救站就在前面了……我這就帶你下去。”

“小銘……你累不累？”

路銘一的視線開始發黑，沒聽見Lee最後又說了句什麼，強提最後一點力量，奮力沖破一道臨界能障，羽翼劇烈震顫，羽片幾乎在高頻震蕩中碎裂。他沖刺般劃過急救站的電子驗證圍欄，根本顧不得飛行姿态的穩定，整個人幾乎是以墜落的姿态俯沖着穿入急救站高空平台——

“T3緊急通道激活！識别成功，患者信息匹配成功！”

地面自動升起一層磁懸平台，協助他穩定落地。那一刻，路銘一的膝蓋終于支撐不住，重重跪下，手臂也完全麻木了。

醫用機器人蜂擁而上，将兩人迅速環繞。掃描光束掠過淩霄後背，分析出創口類型與内出血量，自動發出“高危等級預警”。

但路銘一已聽不見。

他的翅膀緩緩合攏，像風幹後的雪羽緩緩失去光澤。他癱倒在平台上，一隻手仍死死扣着淩霄的手腕，指節因用力過度泛白，最終在系統确認淩霄被接管治療的那一刻向前一傾，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