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那麼一個夢想後,李知對褚明彰的關注自然會更高一些,隻是之後便沒再見過褚明彰來周家,再之後他也無暇管顧了——
因為李知要中考了。
感謝佛祖,感謝上帝,真正的中考題比李知平時做的那些題目要簡單多了,李知的手感很好,他直覺分數不會爛到哪裡去……果然最後考得很不錯,算超常發揮了。
因為周柏宇上的某初高中一體制的私立學校,直升高中,不需要中考,所以周國雄也不曾注意過“中考”這件事。
但李知的成績還是挺叫他刮目相看的,他的成績,足以進入S市很不錯的普通公立高中,但汪小春不大希望他去讀,“還是跟柏宇讀一樣的學校吧!”
周國雄沒理她,他問李知:“你呢?你想讀哪個學校。”
李知小心翼翼地瞟了汪小春一眼,然後乖乖地答:“想讀哥哥那個學校。”
周國雄今天意外的很好說話,他點點頭:“我知道了。”
沒過多久,李知就收到了那個私立學校的入學邀請函,這所私立學校自建校以來素有“貴族學校”之稱,其中學生非富即貴,教育資源極為優質,多少人擠破了腦袋,卷生卷死就為了得到這封信——可李知連入學考試都沒參加就進去了。
所以這世上哪有真的難事呢,不過是錢多錢少的問題罷了。
但周國雄隻為了李知做了這一件事,他仍然沒有帶李知去改姓,汪小春旁敲側擊了幾次,都被周國雄三言兩語地打發過了。
看來漂亮的中考成績也不足以完全打動周國雄,汪小春很有些洩氣。
當年八月二十日,李知換好西式校服,然後提着一個大行李箱坐上了周家的車,對這段未知的路,他有無限的期待,還有些隐隐的激動——因為學校要求住宿。
這意味着他一周有五天不必見到汪小春,雖然近段時間汪小春都不怎麼着家,她在跟着周國雄做生意,由周國雄親自帶她,從零開始學起。
周國雄起先還不大樂意,覺得汪小春就是在家太閑了想找點事做,“你像其他太太一樣開開日料店,開開美術館不就好了,為什麼非要跟着我去集團做事?”
汪小春有些生氣,但美人生氣起來也是很賞心悅目的,尤其是在她盛裝打扮過的前提之下:“那種都是賠錢的,我才不要做虧本買賣,跟着你才能賺錢呢。”
“賺錢的事要你操什麼心。”周國雄笑呵呵地給她夾了一筷子菜,“行了,都依你,我親自帶你,怎麼樣?”
汪小春這才高興了,笑起來明豔照人——他們說這些話時李知就在一邊,他看似在悶頭吃飯,實則一直悄悄注視着這二人。
周國雄真的不知道汪小春真正的用意是什麼嗎?可他還是答應她了,或許是因為他覺得汪小春這樣文化程度不高的女子就算由他親自來教也成不了什麼氣候。
既然成不了氣候,又有什麼可提防的,就當買她開心好了——而且她高興起來那麼漂亮。
李知從中學到一件事,就是美麗也能成為籌碼……隻可惜學到也沒用,因為他長得實在有些惡心人。
流浪漢一樣的頭發,蓋住了半張臉的黑框眼鏡,還有肩膀内扣的瘦癟癟的身體,他整個人就是與“美人”二字毫不相幹的。
周柏宇有許多次都特受不了地罵他,“李知,你他媽的能不能去理個發啊?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像末世片裡的喪屍啊!我看到你連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
李知就怯怯地摸自己的腦袋,其實他不大想理發,厚厚的頭簾雖然很醜,但讓他覺得很安全。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算是他的保護罩了,隔絕了許許多多類似于探索又或者純粹惡意的視線——這讓李知心裡很踏實。
叩叩——李知擡頭并搖下車窗,他看向車外用指節叩玻璃窗的少年,“哥。”
“在學校裡别叫我,看到我就繞得遠遠的,不然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聽到沒?”周柏宇挺陰狠地笑起來,“學校裡可沒人護着你。”
李知往裡縮了縮,又點一點頭。
“說話!你舌頭被人割了?”
“知……知道了。”李知小聲答。
周柏宇翻了個白眼,然後插着兜往停在前方的賓利走去,他當然是不會與李知共乘一輛車的,因為他嫌丢臉。
這樣也挺好,李知想,因為他也不想讓别人知道自己是周柏宇的弟弟,周家的私生子。
***
李知第一次來這學校,被繞暈了頭,找宿舍樓便花了好一會功夫。
眼見着就要遲到了,他來不及整理日常用品,直接将行李箱往裡一推便往回跑——好在私立學校财大氣粗,學生們住的都是單人寝,就算亂丢行李也不會有人說什麼。
教學樓離宿舍樓也很遠,李知都快跑岔氣了還是遲到了——教室裡已坐滿了人,那眼神齊刷刷地都朝他射來,李知被看的整張臉都憋紅了,費老大勁才喊出一聲聲若蚊蚋的“報告”。
講台邊上的老師當然沒聽到,倒是不遠處的同學聽到了,那男生撲哧一聲笑出來,跟同桌交頭接耳,“土包子啊,還喊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