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明彰這人除了發作業,一次都沒有在群裡發言過,誰都沒想到他會突然冒出來,李知看着那兩個字,腦袋一陣陣的發昏。
手機上方宮婕的新消息接連跳出來,可李知都沒有再看,他顫抖着手點進褚明彰的頭像,發覺褚明彰的微信名也是一個z,與李知不同的,那是一個大寫的Z。
朋友圈一條杠,意料之中,但李知還是不免失望。
褚明彰頭像是一隻小貓,這小貓生得非常非常難看,因為毛色黑不溜秋、雜亂無章,所以看起來長得亂七八糟的。不過一雙貓眼睛半眯着,顯得此貓放蕩不羁,有點小帥。
李知也是閑的無聊,把人家頭像放大縮小,縮小又放大,來來回回品鑒地不亦樂乎,直到某一個突如其來的電話打斷了他的自娛自樂——
周柏宇。
李知火急火燎地接通了電話,“……哥?”
“爸在不在家?”電話那頭周柏宇半死不活的聲音傳過來,還伴随着震耳欲聾的dj音樂聲。
“……”李知将音量撥低了點兒,“你在外面玩兒嗎?”
“啧,這不廢話,不然給你打電話幹嘛。”周柏宇不耐煩道,“究竟在不在——喝高了我.操。”
李知:“不在,不在……嗯,你少喝點。”
“要你管,你算老幾啊?”周柏宇正要挂電話,眼睛一轉不知瞟到誰,嘿嘿一笑,“诶,你知不知道我現在跟誰在一起呢?”
“……我不知道。”李知頗覺莫名其妙,他怎麼會知道周柏宇跟誰在一起,周柏宇狐朋狗友那麼多。
“王凱軒啊,你們班那個。”周柏宇大着舌頭,“怎麼?你小子泡到了他沒泡到手的妞?小拖油瓶,你可以啊——不過你也沒幾天好日子好過了,王凱軒那小子剛喝高了,嚷嚷着要搞死你呢。”
周柏宇說:“看在你今天給我通風報信的面子上,我就幫你一把。我告訴你啊,這姓王的特别喜歡唧唧歪歪,心眼兒小的跟針尖一樣,你惹到他,你就等着讓你老媽給你收屍吧你。”
“周柏宇,你跟誰打電話呢?”李知聽到了韓子堯的聲音,“你究竟還喝不喝?”
“喝喝喝,你繼續點啊——怎麼樣,褚明彰回你沒?他來不來?”
“他來個屁啊。“韓子堯翻了個白眼,“淨愛裝清高。”
“沒意思。”周柏宇強撐着坐起來,“那什麼,我挂了——老頭那兒有動靜記得和我說!”
電話被人不由分說地掐斷,李知放下手機,看着逐漸變得漆黑的手機屏幕,又回想起方才周柏宇的話,頃刻間像被人抽走了所有的氣力,身體、靈魂都變得很疲憊。
頭發已經很長了,李知原本打算在這兩天去剪一剪,可臨到頭了,又覺得好累,怎麼也爬不起來。藥片就放在床頭櫃上,可他連伸個手的力氣都沒有——
就這樣吧,李知破罐子破摔地想。
是死是活都随便。
這句話被李知寫進了他的日記本裡。
***
一連整個假期,李知都沒能見到汪小春一面,他這個媽忙得腳不沾地,連給他發條信息的空都抽不出來——據說汪小春為了更好地跟着周國雄一起談外貿生意,還請私教補習外語,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這消息自然也沒能瞞過周柏宇,據說周柏宇大發脾氣,一個電話打給他老子,例行公事問候了汪小春祖宗十八代,然後直入主題:“這狐狸精究竟想幹嘛?她當自己高中生嗎?還學外語,去死吧她。”
周國雄狠狠地罵了他兒子一頓,說周柏宇毫無教養,書念到狗肚子裡去了,周柏宇火大至極:“我念書沒用,你這小老婆念書倒是有用——你當心她把你那點兒家底都騙光啊你!”
“大人的事要你多嘴!”周國雄中氣十足地喝道,“你不要以為我不在家時你搞的那些小動作我不知道!你每天跟韓家那小子一起出去鬼混,好的不學學壞的!”
“你怎麼不學學人家褚明彰?人家褚——”
周柏宇黑着臉“啪”的一下子挂斷電話,其實是管家偷偷同周國雄通風報信了,可周柏宇不知道,他還當是李知不老實,那點被說教的煩躁全發洩到了李知身上。
他賞了李知兩耳光,心裡痛快了,才舒舒服服地坐車上學去,李知抓緊書包帶子,強忍住淚水,心煩意亂地回了學校。
國慶假期方結束,各年級各班兵荒馬亂,所有人無一例外都陰着個臉。校方也知道這幫少爺小姐返校了心裡不痛快,是以返校第一天的課表安排的格外輕松,提早放學不說,還将下午的所有課程都改成了戶外的高爾夫球課。
校内有專門的高爾夫球場,雖說無法與最頂級的高爾夫俱樂部相較,卻也足夠滿足學生們的剛需了。
李知在更衣室内換好運動衫與高爾夫球鞋,将換下的制服與皮鞋放入标了自己号碼的衣櫃,而後慢騰騰地朝外走去。
他對打高爾夫沒什麼興趣,李知對一切運動都沒什麼興趣,如果可以,他更願意坐在教室内發一下午的呆,而非參加這一項他一竅不通的運動課程。
這個班裡的所有人或多或少都曾接觸過高爾夫,隻有他,連握杆手勢與站姿都不清楚。
李知百分之八十的時間都消磨在球道休息亭了,好不容易捱到了時間,才昏昏欲睡地坐在高爾夫球車上回到了休息區内。他快速地沖了個澡,很疲憊地套上制服,穿上襪子,然後穿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