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楚蔓在國外時,文知荟怕她想家或是受欺負,經常安排專業心理醫生和她聊天。文楚蔓心态良好,就真的和醫生聊天,也學到不少知識。
厭食症不隻是吃不下東西,它身後是更為棘手的焦慮、抑郁等心理問題。
文楚蔓不敢武斷把趙橙子的情況歸因成厭食症,可大概也八九不離十。如果得不到及時有效的幹預,情況還會越來越糟糕的。
她還想問問,趙橙子目前的情況有沒有經過心理醫生評估、是否達到能夠參加節目的指标。
可是問題編輯好、發送鍵就在手邊,又一個字一個字删掉。
又有什麼意義呢。
不管答案“是”或“否”,趙橙子既然已經在這裡,無論公司還是她自己,都不會讓她輕易回去休息。
思緒千回百轉,文楚蔓最後隻發了一句【要照顧好自己】。
趙橙子沒有再回複,和趙圓坐在沙發上沉默無言。
文楚蔓離開房間前往舞房,過了許久還是感覺心頭被什麼堵住,悶得她頭昏腦漲。
她追逐夢想的地方,對旁人來說卻是阿鼻地獄,隻靠一息吊着苟延殘喘。這樣的認知讓她喘不上氣。
像是要發洩什麼一般,适逢時間還早舞房沒人,文楚蔓練舞時力道大得吓人,已經超出正常舞蹈需要的美感需要,而像是往空氣裡看不見的地方砸下去。
舞蹈本應是身體的表達,而不是消耗生命力。
如果不是主觀驅動,那麼表演也将變得令人讨厭……
“砰”,文楚蔓揮出去的手臂砸中了什麼東西。
她這時才清醒過來,發覺自己的情緒受趙橙子影響,也開始走向極端。稍作冷靜後她轉身向被自己誤傷的人道歉,卻發現那竟是——
華蕪。
“你怎麼了?”
悄無聲息、忽然出現的華蕪站在她身後問。
她今天穿了工作時的高跟鞋西裝,不是第一次見時的dior,而是文楚蔓一眼沒認出來的褲裝。
文楚蔓沒顧上欣賞華蕪的打扮,臉色白了大半,朝華蕪被自己打中的腰側伸出手。
華蕪後退一步,躲開文楚蔓那隻不知自己冒犯的手。
右腰被錘得生疼,小姑娘果然很有力氣,皮膚一定會泛紅、也許還會腫。
“你怎麼了?”她再次問。
“我……在練舞,華總怎麼在這裡?”文楚蔓尴尬地收回手,兩隻眼不知道該往哪裡看。
華蕪望她還紅着的臉:“我正好路過,看到隻有你一個人在跳舞。”
和宋遠文一起,宋遠文此時還在外面等着。
遠遠從走廊看見舞房裡有個人瘋了一樣亂打空氣。
走近一看,竟然是文楚蔓。
就進來看看,沒成想還被打了。
文楚蔓聽她語氣不像生氣,鬥膽擡眼看她的臉。華蕪神色淡淡,雖還算溫柔,卻比那天和她一起散步時要生疏不少。
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此時誤傷華蕪的歉疚占據頭籌,這讓文楚蔓羞愧地低頭道歉:
“對不起華總,傷到您了。真的是我不小心,請您打回來吧。”
在門外張望的宋遠文,一聽見“傷到”這個詞,估摸拍馬屁的時機已到,立刻奔進舞房,還不等華蕪回話,就沖着文楚蔓訓道:
“什麼?傷到華總了?你怎麼搞的?”
轉頭面向華蕪時又是另一幅嘴臉:“華總用不用去醫療組看看?”
華蕪很好脾氣地對他說不用,仍然執着于最開始的問題:
“你的狀态好像不對勁,發生什麼事了嗎?”
宋遠文聞言,也發覺文楚蔓一直低着腦袋,鹌鹑似的确實和平時生龍活虎的樣子大相徑庭。
他附和華總的話說:“你盡管說就行,華總和我在節目組裡,就是解決問題的。”
文楚蔓大受鼓舞,原本宋遠文莫名出現後,她就準備沉默。
她看看華蕪,又看看宋遠文,前者隻望着她,後者還鼓勵地對她點點頭。
應該是可以的吧,合同裡說可以向節目組提出合理訴求。
隻要不說出趙橙子的名字,就可以了。
“華總,宋導。”文楚蔓捏緊拳頭,鼓起勇氣,“可不可以在節目組裡,聘請專業的心理醫生和咨詢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