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筱楠站在原地,雙腳被黏住似的,雙拳攥緊微微發抖,腿卻軟的一絲力氣都提不起來。
她知道,一定有什麼事在她背後默默發生了;在學校這個人情冷暖的小社會,也許這一次的危機,便可能讓她萬劫不複。
但秦筱楠沒想到的是,一切遠比她想的來得更快,更讓人摸不着頭腦。
下午的體育課放在第一節,總是會讓上下一堂課的老師怨聲載道;夏天教室裡熱烘烘的汗味實在難聞,也會搞得筋疲力盡的學生們無心上課。好在這節下課後便是晚自修,大家也都昏昏欲睡地強撐着。
今天的晚自修居然沒有老師來占課;教室裡亂哄哄的,有人在寫作業,更多的學生都在說話、吃零食,班長維持了幾次紀律也不見好轉,索性由着大家鬧去。
前門突然響起的敲門聲讓屋裡從前排至後迅速安靜下來;迅速裝出正在寫作業樣子的學生們,目光都偷偷瞅着門口,心跳也逐漸加快——上過學的朋友們都知道,如果是班主任,最有可能突然推門進來,怒吼一聲“幹什麼呢!!!”
而這種敲門聲,往往象征着隔壁班老師或者教導主任;他們會在敲門後優雅地推開教室門,如同閻王降臨一般,用平靜的口氣說出“整層樓就你們班最吵”。
門隻開了條小縫。
在大家探尋的目光中,一張女孩兒的臉探了進來;她面容清秀,臉上挂着笑意,小聲問第一排門邊的同學:“你好,我找一下你們班秦筱楠。”
看到不是老師,大家緊繃的神經驟然放松下來;從第一句交談開始,教室逐漸又恢複成了亂糟糟的菜市場。
而第一排的同學扯着嗓子喊了聲“秦筱楠”,便扭頭繼續去忙自己的事。
秦筱楠放下手中的水筆,快速出了教室;空蕩的走廊中卻不止方才那個女生,四個女孩兒都倚靠着欄杆,有一搭沒一搭地小聲聊着天。
單看她們改細的褲腿和寫了字的校服上衣,便知道不是省油的燈。
在她們上下打量的目光中,秦筱楠緩緩走過去,又停在了走廊中間:“你們找我...有什麼事嗎?”
當中的女孩兒向前一步,眼皮上下一動,便将秦筱楠自上而下審視了個遍。
“就是你勾引我老公?”
秦筱楠幾乎暈過去——大姐,有沒有搞錯啊,這都什麼跟什麼?
“你老公是...?”盡管心裡快忍不住那股感到荒謬的笑意,秦筱楠還是礙于對方人多勢衆,問的很客氣。
女生的姐妹搶着替她回答道:“我們是2班的!你今天下午是不是勾引我姐夫了?”
那便說得通了。
秦筱楠将雙手端抱至胸前,慢條斯理地跟她們解釋:“下午體育課,趙漢青自己跑來問我一些很冒犯的問題,我根本都不認識他,你要管也該先...”
她的話沒有說完。
因為另一個高個子、體格也相對壯碩些的女孩兒上前一步,狠狠在秦筱楠肩膀上推了一把;秦筱楠向後趔趄了幾步,後背還是撞在了教室牆壁上。
秦筱楠的餘光中,班裡的同學有很多已經湊在窗邊,觀看着外面的鬧劇。
她嘗試在那些熟悉的面容上找到一些同情或友善,卻隻看到了好奇、八卦與事不關己。
最終她看向了王永璇。
王永璇也在看這邊;目光相遇時,她卻慌亂地低下頭,若無其事看起了桌上的練習冊。
秦筱楠沒有哭,她隻覺得可笑;她站直身體,平視着對面來找自己麻煩的女孩兒,一字一句地告訴她:“我沒有做,我也不認識你們。如果你們繼續找麻煩,我們就去找老師說。”
“你以為把老師搬出來誰就怕你?”女孩兒語氣嘲諷,“告訴你,就你這種誰都能睡的臭表子,我老公跟你說幾句話都是看得起你,趁早死心吧。”
你那河童一樣的男人,還是自己留着用吧。
秦筱楠笑了笑,轉身便要回教室;手搭在門把手上的一刻,她卻又回頭認真對她們說:“你們在背後随便造别人黃謠,是犯法的。”
“黃謠?”
“别搞笑了,你現在全年級問問,誰不知道你是個人盡皆夫的公交車?”
“哦,聽說你前幾天還出去跟男人幹了一宿是吧。啧啧啧,這騷勁真是學不來。”
幾個女生的嬉笑聲中,秦筱楠回身大步上前,揪住了為首之人的校服領子:“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她的朋友們都在幫忙摳開秦筱楠的手;尖銳的指甲幾乎陷進肉裡,身上也被數不清的手拉扯着,秦筱楠卻死都不肯松開一毫。
她用盡全身力氣将女生推到欄杆邊上,眼睛中幾乎要燒出兩團烈火。
“把話說清楚。”
女生被她的氣勢吓到,早已沒了方才的嚣張氣焰;她結結巴巴說道:“大家...大家都這麼說,又不是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