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草，我們一起去衛生間吧？”

秦筱楠眼神祈求地看着同桌的女孩兒，想邀請她陪陪自己。

蘭草是個性子溫柔，很好說話的女孩兒；但面對秦筱楠突兀的請求，她還是與前座的好友對視一眼，語氣為難地回絕了：“額...我要和娟娟一起，不好意思哈。”

興許是場面尴尬，蘭草飛速起身拉着娟娟走出教室，從始至終也沒再多看秦筱楠一眼。

也許這樣的孤獨，就是對自己三心二意的懲罰吧？

秦筱楠呆站在座位前，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她環顧一圈教室，同學們三三兩兩地站在一起，說笑、吵鬧、喧嚣盈斥着這間不大的屋子，男生們跑鬧追逐的身影時不時引起桌椅和地面的劇烈摩擦聲，女孩兒們則是叽叽喳喳讨論着隔壁班某某人的八卦、最新的明星動态，偶爾發出的一兩聲尖叫也帶着青春的活力。

在這樣熱鬧一片中，隻有她，是被抛棄的那個。

王永璇和李敏手牽手突然從教室後門回來，手裡還拿着半袋辣條；兩個人咀嚼着，被辣的嘶啦嘶啦卻還熱火朝天地說着話。

秦筱楠像是看到了最後一點希望，急忙迎了上去，伸出的手卻在去挽王永璇胳膊時被她不動聲色躲開。

“你們怎麼自己去買辣條啦？”秦筱楠若無其事問着，假裝沒有發現她們的刻意疏遠。

王永璇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将頭偏向窗外；李敏接過她手中的辣條，自然地向嘴裡送了一根：“你想多了吧？喏，你要吃就給你吃一根。”

袋底凝在一起的橙紅色辣油随着袋子的傾瀉，逐漸沒過了辣條的根部。

秦筱楠沒有伸手去接，而是在短暫沉默後轉身走回了座位。

身後李敏的聲音仍舊熟悉，是一貫的小女孩兒性子，嬌縱與略帶刻薄：“不知道又犯什麼神經。”

...

一個人的時候，集體生活總是顯得那樣難熬。

秦筱楠經曆了幾次獨自去衛生間，一個人下樓做操後，最地獄的體育課還是來了。

體育老師剛喊解散，大家立馬化成了三三兩兩的小團體；秦筱楠自己默默走到了一旁樹蔭底坐下，看向大家的眼神不知是羨慕還是沉思。

“同學...同學你好，我能跟你說幾句話嗎？”忽然頭頂一道男聲，秦筱楠擡頭去看，卻隻能在刺眼的太陽光影中勉強看清輪廓。

雖然是陌生的聲音，但相比起已經好幾天沒跟人聊聊天的寂寞，秦筱楠還是友好地笑了笑，輕聲說：“好呀。”

男生坐了下來。

是再尋常不過的一張臉——皮膚被曬得黝黑，臉頰上額頭上分散着些青春痘，眼睛很小，個子也不高，平凡的秦筱楠甚至不覺得曾碰見過他。

“你怎麼一個人坐着？...哦，忘了說了，我是趙漢青，2班的。”

男生先開了口，聽起來倒是比這個年紀愛咋咋呼呼的小男孩兒穩重一些。

“我叫秦筱楠，9班的。你...有什麼事嗎？”秦筱楠莫名對眼前友善的男生産生了一絲親切感。

“沒什麼事，就是最近總聽他們說起你，今天見到真人，還挺漂亮的。”

比起被誇漂亮的小喜悅，秦筱楠更加敏銳地察覺到他話中的另一個信息：“總提到我？誰啊，說我什麼？”

男生臉上浮現出一絲若有似無的尴尬。

“額...”

他支吾了半天也不知道怎麼開口，最終将下巴支在膝蓋上，轉移了話題：“你喜歡看電影嗎？”

秦筱楠被他莫名的問題搞得有些迷茫，心中驟然升起的第六感卻讓她提起了一絲警覺。

“還行吧。你要沒什麼事，我先回班去了。”秦筱楠的語氣冷淡了許多，手撐在地上打算起身。

男生倒是有些着急起來，直接伸手扯住了秦筱楠的袖管；突如其來的觸碰讓秦筱楠有些不适，下意識便甩開了那隻手。

“你别誤會！我...周末我想請你去看電影，可以嗎？”

秦筱楠扭頭看着男生，她實在搞不清楚對方的意圖。

看她不表态，男生壓低聲音，語氣神秘地繼續說道：“我隻是想試試，求你了。”

“試試什麼？”秦筱楠脫口而出。

“我有錢，不會虧待你的！”男生小心翼翼觀察着秦筱楠臉上的表情，左右環顧是否有班上的同學注意到他，“訂萬達附近的酒店可以嗎，比他們說的...”

秦筱楠再傻，也聽明白了他話裡的意思；屈辱的淚瞬間奪眶而出，她的大腦仿佛瞬間被一陣劇烈的火車鳴笛穿透，世界寂靜得隻剩無邊的沉默與刺耳的喧嚣。

“滾！”怒吼被哭腔渲染的沒了氣勢，嗓子裡鐵鏽般的血腥味讓她頭疼欲裂。

這一聲引得附近的同學都回頭看來；男生也許是自知理虧，站起身一溜煙便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