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筱楠便是如此;她面對趙子非時始終有份自己也未曾發覺的自卑。
或許是因為他遠遠好過自己的家境,或許是因為他父母婚姻幸福,或許是他比自己高出許多的高考分數、做人處事上更加遊刃有餘的态度、又或許是他比自己強勢果斷的性格。
秦筱楠不想也不敢違逆他;哪怕在兩人相處中,明明她會更多的索取情緒價值和撒嬌賣癡。
左右腦互博持續了兩天左右,卻還是在趙子非興緻勃勃地向她說着自己如何在消費極高的商業地段訂到了價格實惠的酒店時,秦筱楠不合時宜地問出了那句“睡了之後你真的不會變嗎?”
趙子非如同被潑了一盆冷水,臉色瞬間黑了下來。
秦筱楠很快便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羞愧和緊張的情緒讓她的喉嚨如同被什麼東西鲠住,她說不出那句“抱歉”,隻能徒勞地輕輕搖晃着趙子非的手臂,想要用撒嬌來蒙混過關。
但趙子非用力甩開了她的手,大步向前走去。
秦筱楠緊走幾步趕上了他,小聲帶着哭腔央求道:“我錯了嘛,我不懷疑你了,你别生氣。”
趙子非飛快地走着,他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一股無名的怒意讓他的每一個頭發根都在微微發癢——他想不明白,是自己給的安全感不夠?還是她本來就是一個死纏爛打的人?
為什麼這麼一點事,她要一而再再而三沒完沒了地問,要不斷懷疑自己的真心?
秦筱楠的哭泣從微微啜泣,逐漸變成了淚珠大顆大顆向下掉;她喘不上來氣,在悶熱的夜晚,在身邊不斷超過她的同學詫異的目光中,她盡力維持着最後的體面。
委屈一半,痛恨自己的懦弱和讨好是另一半。
趙子非回頭看到她梨花帶雨的模樣,方才霎時的怒火頓時消了大半,被愧疚和心疼取代;他奔向她,緊緊将她抱在懷裡,不斷安慰着:“是我錯了,我不該兇你,不哭了好不好...”
諸如此類安慰的話不斷講着,趙子非也突然眼睛一酸,淚珠掉在了她的頭頂;秦筱楠擡頭看他時,兩個眼淚汪汪的人突然都發覺對方是如此的可笑又可愛,不禁一起笑了起來。
自此,這件小小的風波就此平息。
若說有什麼影響...
從那之後,秦筱楠再也沒有反複跟他确認過一件事;她努力說服自己,他答應的事就一定會做,自己的強求也隻會适得其反。
約定好的日子很快到來,二人坐地鐵去了傳說中的購物天堂;那些精美的建築和華貴的商品離他們那樣近,卻仿佛置身天外。好在對于月生活費2000的大學生而言,有沒有這些奢侈的享受并不那麼重要,隻要身邊有雙溫暖的手,有人陪自己一起過着吃食堂擠地鐵的日子,總也能品出那麼些甜味來。
心不在焉地逛了一圈,他們提前去酒店辦理了入住。
是在一座位置偏僻的商業寫字樓裡,自營的民宿,一看便知是居民住房自改,裝着大學生最愛的大投影儀,床鋪是1米5的小床,有些擁擠。
趙子非看着和宣傳圖有些差距的房間,生怕秦筱楠不滿意或者覺得草率;而秦筱楠隻覺得這裡處處幹淨,窗邊還懸吊着粉色的寬大吊床,實在是很漂亮——
她滿意地東看看西看看,将随身帶的小包包挂在牆上的粘鈎上。
趙子非終于放下心來,他心裡暗暗想着下次要給她補上一份儀式感,在學校門口訂那個四星級酒店,一邊脫了衣服準備去洗澡,進門前還特意叮囑了一句:“這次可别先睡着啊。”
秦筱楠躺在被子裡,有了上次的經曆,這次她在緊張之餘,多了分小小的期待。
突然她想到了什麼,聽着衛生間嘩嘩的水聲,她蹑手蹑腳爬起來,去趙子非外衣兜裡翻找,好在找到了那枚小小的四方袋子。
“你在看什麼?”趙子非裹着浴巾出來,看到秦筱楠捏着什麼打量着,走進了突然發現她臉上不懷好意的笑容,頓時有些害羞;轉念一想,他直接欺身壓了上去,居高臨下控制着她的雙手,戲谑問道:“等不及了?”
秦筱楠沒有回答,隻是紅着臉望着他。
“你想好了嗎?”
趙子非看着她眼中如同春水般柔和的清泉,認真問道。
秦筱楠點了點頭。
趙子非又一次确認:“真的?”
“嗯。”
方才小聲應了,便迎來對方疾風驟雨般的動作;秦筱楠掙紮着問道:“為什麼...為什麼不問第三次?”
“你沒有說不的機會了。”
趙子非輕輕噬咬着她頸間柔軟的皮肉,像初次品嘗獵物的捕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