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有了劉氏登門這出。
周家的名聲又爛又臭,雲夢人哪個不知曉。
覃卿垂眸,眼底看不出情緒。
原來她被‘賣’了個高價。
覃卿被塞進花轎時,覃钶正好從外邊回來。劉螢兒怕他撞見壞事兒,花轎是從府裡後門走的,兩頭一前一後,堪堪錯過。
花轎一路晃晃悠悠,最終在周府後院停下。
周老爺為了迎美人上門,特地囑咐下人将府裡好好裝扮一番。偌大的庭院内大大小小的角落都挂滿紅綢,夜裡燈籠一照,四面八方的紅,有種陰森的恐怖。
媒婆們将新娘送進婚房後,也不知是急于交差,還是害怕什麼,腳不沾地兒轉身就走,生怕慢了一步。
覃卿見耳邊沒了動靜,擡手掀開紅蓋頭,打量周圍環境。
夜很靜,周府的院子更靜。
正在覃卿感到詫異時,一聲尖利的女子慘叫劃破夜空,而後是此起彼伏的犬吠,夾雜着鎖鍊碰撞的聲響。
覃卿察覺到危險,下意識後退。
***
覃府。
覃钶得知母親将覃卿送去周府後,同劉螢兒大鬧一場。
說什麼要先讓覃卿吃點苦頭,原來隻是為了穩住他。
他再也不信他娘的話,對方也不是一心為他,她肚子裡還有個未出世的小雜種。
覃钶怒火中燒,要去周府把人接回來,周府是什麼地方,覃卿要是去了,命都會沒有,他還等着覃卿向他求饒,他不允許她有任何閃失。
劉螢兒冷笑着,看着被關在屋子裡發瘋的傻兒子,任憑他摔壞桌椅,謾罵毆打下人,她也不為所動。
隻平靜地吩咐一句,“看好少爺。”
轉身離去。
周老爺那裡已經談妥,隻要過了今晚,地契一旦蓋上官印,這碩大的覃府就是她劉螢兒的囊中之物。
***
周府。
慘叫聲消失不久後,門外傳來腳步,覃卿握緊袖中匕首,正要藏于簾後,看清來人瞬間,不由怔住。
女子披着一頭淩亂的長發,慌不擇路地沖進來,對上她目光時,隻愣了一瞬,反手将門闩闩上,動作一氣呵成。
覃卿這才注意到女子衣不蔽體,形容狼狽。
女子無視她眼底疑惑,确保門闩好後,徑直往裡走,看見桌上吃的就往嘴裡塞,直到喉嚨梗住,難以下咽才停下。
面前遞過來一杯水。
女子一把接過,仰頭就往嘴裡灌。
覃卿忍不住提醒,“别急,慢點喝!”
女子喝了一杯又一杯。
覃卿在一旁靜靜地看着,女子塞了好多吃的下肚後,這才扶着桌子坐下。
“有什麼想問的便問,我吃了你的食物,喝了你的水,一定知無不言。”女子啞着嗓子,說出了兩人見面的第一句話。
覃卿掃了一眼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指着手臂上最長的那道疤痕問道,“這是怎麼傷的?”
女子啞笑了一下,“我以為你會問我是誰?為什麼淪落成這幅模樣?這周府又是什麼地方?”
覃卿不語,隻靜靜地看着她,目光柔和且包容,夾雜着一縷不易察覺的傷感。
那是同為女子才能感受到的悲哀。
許是這目光刺痛女子,女子倏地收起笑,盯着覃卿一字一句道:“逃!逃走!快逃走!”
覃卿心下大驚,卻怔在原地。
女子眼眶變紅,情緒逐漸失控,她瘋狂撓着手臂,先前才好的疤痕,又被她劃出血印,新新舊舊的抓痕交錯在一起,觸目驚心。
下一刻,女子似是感知到什麼,神經質一般蜷縮起來,躲進桌子底下,身子抑制不住顫抖。
覃卿也跟着蹲下,輕聲道,“别怕,告訴我,你發生了什麼?”
覃卿直覺女子在周府定是經曆了非人的遭遇,隻是她沒想到,女子接下來說的,遠比她想象的可怕惡心…
覃卿聽後,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她伸出手,對着桌子底下的女子道,“我帶你離開這裡,我們一起離開!”
女子怔怔地看着她。
突然流下淚來,她越哭越傷心,哭聲逐漸放開,仿似掙脫禁锢一般,許久,上氣不接下氣道,“你,你這麼漂亮,他們一定不,不會放過你,你,你逃不掉了……”
“不,我們逃的掉!”
覃卿避開對方手上的傷,抓上對方手腕,硬生生将女子從昏暗的桌底拽出。
女子突然被暴露在光下,眼前的世界陡然一亮,她似是不知所措,任由覃卿拉着她的手。
目光停留在兩人交握處,久久未曾移動。
“先穿好衣服,告訴我其他人在哪裡,剩下的你不用管。要是實在害怕,就躲在這裡。”
覃卿從櫃子裡翻出衣裳,幫女子穿好後,又找來筆和紙,根據女子的陳述,在紙上圈圈點點,标注需要注意的地方,不一會兒,腦中已經有了方案。
女子看着她眼底的堅定,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攢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