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睡吧,我守着!”冬籬抱臂立在一旁。
覃卿拍了拍她肩膀,用力地将她按坐在椅子上,“你也不用一直緊繃着,哪怕是小眯一會兒也行。”
冬籬冷着臉搖頭,覃卿拗不過她,好在對方不再直愣愣站着,覃卿也就由着她去。
次日,覃卿主仆三人一早就将自個兒收拾齊整。
金嬷嬷還特意為覃卿梳妝打扮一番,既然要登門拜訪,小姐自然要體體面面。
“嬷嬷,你有聽過當年母親提及姨母的事兒嗎?”
覃卿看向鏡子裡的嬷嬷,嬷嬷手藝還是那麼巧,飛雲髻很是襯她,端莊又不失靈動。
嬷嬷擰眉,似是陷入回想,“夫人自從來到覃府,就很少提及娘家那邊,老奴隻知道你姨母所嫁的夫家,權勢極大,旁的老奴就不清楚了。”
覃卿沉默不語,心裡想得卻是:在整個上京城都是數一數二的權貴,豈是‘權勢極大’能夠概括的。
這時門外響起敲門聲,昨兒收留她們的沙彌很是守時。
“各位女施主,請随我來。”說着轉身就朝外走。
“大師請稍等。”覃卿招手,冬籬立刻上前恭敬地将物什呈上。
覃卿适時解釋,“昨晚多虧了貴寺收留,這是一點香火錢,還請大師代為收下。”
“阿彌陀佛!”沙彌雙手合十,而後擡眸,目光筆直落在覃卿臉上。
“施主與佛有緣,今後定能逢兇化吉。”
覃卿也兩手合掌,虔誠道,“借大師吉言!”
沙彌收下香火錢後,徑直在前方帶路,幾人順着後山小徑一路來到山下。辭别沙彌後,覃卿她們循着人聲,來到寺廟正門下方的山腳。
此時,山腳下一片熱鬧。
今兒是上香日,路邊停滿了香車寶馬。一衆身着華服的夫人小姐們,在仆人的攙扶下自馬車下來。也有上完香,拾階而下,準備打道回府的。
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覃卿幾人混在其中,并不打眼。
看着一排排豪華的香車,覃卿靈光一閃,她換來冬籬,湊近對方耳邊吩咐幾句。
冬籬點頭後快速離開,過了好一會折回來。
“小姐,沒有。”她沖覃卿搖頭。
這裡所有的馬車她幾乎打聽遍了,沒有尋到小姐要找的。
覃卿點點頭,眼裡看不出什麼情緒。
淮南王府若是出行,陣仗必然不小。她隻是抱着僥幸心理,萬一碰上了呢?
三人坐上沙彌給她們備好的馬車,冬籬在前方駕車,嬷嬷陪着覃卿坐在車廂内。
“小姐?”
見覃卿神情恍惚,嬷嬷不由提高聲音喊道。
覃卿仿若回神,對上嬷嬷關心的眼神。
“沒事兒吧小姐?”嬷嬷傾身道。
覃卿笑着搖搖頭,“不用擔心,隻是想起了點事兒。”
她不知道貼身玉佩什麼時候弄丢的,現在也不知從何找起。怕嬷嬷她們擔憂,便将玉佩弄丢一事,瞞了下來。
“先進城吧,等進了城,再打聽路線。”覃卿裝作什麼都沒發生。
長安寺果然有靈,此番跟着回城的馬車,他們很順利進入内城。
一進入城内,覃卿立馬雇了一個腿腳靈活的小厮,代為引路。那小厮一聽是要去淮南王府,下意識擡頭上下打量覃卿幾人。
察覺自己有所冒犯,他連忙低頭緻歉。
覃卿并未生氣,擺擺手道,“出發吧。”
希望能在天黑前到達王府。
小厮點點頭,眼睛再也不敢亂瞟,他坐上馬車後,自發地架起馬車。冬籬就在他旁邊,全程留意着他。
直到馬車再次停穩。
覃卿掀開窗簾,皺眉道,“怎麼是後院?”
小厮摸着後腦勺,頗有些難為情,“小姐,王府有規矩,若無拜帖,馬車無法靠近。小的···”
覃卿看了他一眼,徑直從車上下來。
嬷嬷見此,趕緊問了正門位置,小厮回答後,嬷嬷給了銀錢便打發他走。
天色已晚,此時已不是登門拜訪的最佳時期。
覃卿遲疑幾瞬後,微微歎口氣,“冬籬,你上前敲門看看。”
王府後院。
今兒夫人帶着公子小姐們上寺裡吃齋飯,明日一早再回來。留在府裡的下人得到消息後,早早的下鑰休息。
也有趁着主子不在,趁機躲懶的。他們圍坐一堆,喝酒賭錢,這會兒子就是聽見有人敲門,他們也隻當是哪個犄角旮旯的叫花子前來讨吃的,年關将至,城内湧入一批流民,專挑朱門大戶乞讨。
下人們習以為常,敲門聲一直不見停下,就是無人起身。
入冬後,寒氣漸重。
覃卿見冬籬拍了許久,仍是無人前來。她凝眸站在月光下,白皙的臉似是染了風霜,柔弱中夾着冰冷。
金嬷嬷趕緊将披風拿出來,給小姐披上。
“走吧。”覃卿沉默半晌後出聲,聲音極輕,似破碎了一般,剛落入空中便被寒風吹散。
幾人離開後,就近尋了一處客棧,隻等天一亮再登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