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實的大氅将覃卿整個罩住,人顯得越發嬌小可憐。
謝蘭庭掃了一眼她凍得發紫的嘴唇,心裡估摸,以方宥的腳程應該還有半個時辰才能返回,隻是不知懷裡人能否堅持到他回來。
謝蘭庭伸手拍拍覃卿的臉,“醒醒!”
覃卿睜開迷蒙的眼,察覺到對方的動作,不由瞪起眼,“表哥!”
看得出來很生氣,但吐出來的話軟綿綿。
雙目圓睜,倒是多了幾分生氣。
謝蘭庭眯眼打量一圈,冰冷道,“自己站穩!再賴我身上我可不會手軟!”
說着伸手,将懷裡人扯開。
覃卿身子直搖晃,好不容易站穩,氣得拿眼瞪對方。
眼裡突然閃過一抹狡黠,她張開雙臂大力朝對方撲去。
她這一撲使了全部力氣,謝蘭庭一時不察,竟被她撲倒在地。
覃卿盯着被她壓在身下的某人,惡狠狠道, “表哥,你要是再惹我,我們就都死在這裡好了!”
沒有大氅墊着,整個後背全壓進雪裡,謝蘭庭忍着不适,想要起身。
偏偏身上人不知死活,還敢威脅他,真是個小白眼狼!
周遭狂風大作,枝頭積雪簌簌掉落。
覃卿這才注意到對方将大氅給了自己,她愣了一瞬,徑直爬起來。
垂眸,雪坑裡的某人閉着眼一動不動。
覃卿擡腳踢了一下對方,“起來!”
對方仍躺着不動。
以為這人又玩什麼花樣兒,凝眸看了半晌後,依舊不見動彈,覃卿不禁有些慌了,不會真磕到哪了吧。
覃卿趕緊湊過去檢查,“謝蘭庭!”
視線順着腿腳一路往上,不期然對上一雙似燦若星辰的眸子,覃卿蓦地直起身子。
她擡腳欲走,氣不過将身上的大氅解開,用力扔給對方。
謝蘭庭懶散地抖開大氅,重新披回身上,看着前方氣得不辨方向的某人。
搖頭笑道,“偏了!”
覃卿頓住步子,擡頭看看,朝左拐去。
沒走多久,前方傳來車轱辘聲。
方宥正駕着馬車,快馬加鞭朝這邊趕來。
很快,馬車在覃卿跟前停下。
“覃小姐快上車。”
覃卿沒遲疑,快速登上馬車。
不一會兒,車簾被掀開,謝蘭庭也上了馬車。
坐上馬車後,覃卿這才驚覺鞋襪早已泥濘不堪。
眼前突然抛過來一雙男式長靴。
“換上,”謝蘭庭看出覃卿眼裡的抗拒,難得解釋一句,“全新的,從未穿過。”
話落,閉目仰靠在車廂上。
覃卿猶豫半會兒,快速抓起鞋襪,背過身去。
換上幹淨的鞋襪後,腿腳慢慢恢複知覺。
手腳不冷後,困意逐漸上頭,覃卿靠着車廂,眼皮不受控制耷拉下來,模糊的視線裡是對方那結滿冰渣的靴子···
來不及深想,雙眼無力合上。
謝蘭庭一睜眼看到某人睡着的模樣。
柳眉微蹙,兩頰泛紅,雙臂交叉抱于胸前。
是一個習慣性的防備姿态,睡得很不踏實。
謝蘭庭淡淡地收回視線,再次阖上雙眼。
覃卿再度醒來時,已經是次日早晨,人卻躺在逍遙莊的廂房内。
原來方宥借來馬車後幾人又原路折回莊園,昨晚雪勢太大,夜路難行,又恐生意外,便在莊園留宿一晚。
再醒來時,大雪已經停了,天地白茫茫一片。
簡單梳洗後,覃卿他們乘上馬車回到王府。
從金嬷嬷那兒得知,宮裡一早傳召姨母入宮。姨母臨走前不放心,特派宋嬷嬷過來瞧瞧。
宋嬷嬷得了吩咐,一刻也不敢耽誤,捎上府裡大夫就往琉璃閣趕。
覃卿這會兒正好收拾完,她整整衣袖,看向來人,“宋嬷嬷好!”
宋嬷嬷見她起身,忙道,“快坐下,讓大夫好好看看,可别落下病根。”
大夫仔細查看一番後,确認并無大礙,喝些姜湯驅驅寒即可。
宋嬷嬷又細問幾句,這才放下心,“無事兒便好,表小姐隻管歇着,可别招了風寒,老身還得去一趟飛莺閣瞧瞧。”
“表哥怎麼了?”覃卿手上動作一頓。
宋嬷嬷來不及細說,擡腳兒便朝外走,“少爺昨兒腿疾犯了,老毛病了,表小姐不必擔憂,待老身先去看看。”
宋嬷嬷嘴上說着寬慰覃卿的話,但看她着急忙慌的樣子,謝蘭庭這腿疾怕不是小事。
覃卿正琢磨,耳邊傳來表姐的聲音。
“妹妹醒了!”謝文頌掀開簾子進來,身後跟着丫鬟竹笙,竹笙對着覃卿恭敬地行禮。
覃卿見姐姐這會兒還在府上,不禁有些疑惑,“姐姐今兒怎麼沒去上學?”
覃卿從姨母那兒得知,表姐是五公主伴讀,除去休沐時間,平日裡都要去宮裡學堂報道。
謝文頌徑自坐下,“近日天寒,公主早起困難,太師隻好暫時把課停了,說是等來年開春再開學。”
“左右也不過一個月,官家心疼女兒,皇後娘娘也拗不過,于是就成這樣!”
覃卿點點頭,原來如此。
姐妹倆情趣相投,彼此放開了,窩上書房軟塌。一會兒看書喝茶,一會兒說說閑話兒,時光倒也消磨得極快。
期間覃卿頻頻看向窗外,她的異樣謝文頌全看在眼裡,卻默不作聲。
直到外邊兒下人來報,王妃回府了。
還帶回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