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卿躬身行禮,“祝姨母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好好好,”舒明如拉起覃卿的手,将一枚錢袋放于她手中,沉甸甸的。
“祝母親福壽綿長,喜笑顔開!”謝蘭庭也上前一步送上祝福。
舒明如笑着連連點頭,另一隻手将他托起,她将兩人的手捏在手心,疊握在一起,别有深意道,“你們好,我就放心了!”
覃卿動了一下,未能抽出手。
謝蘭庭側眸看了她一眼。
覃卿頓時不動了。
“喲,我來的很不是時候呀!”謝文頌一進來就看到母親握着兩人的手,那畫面好似在為女兒托付終身。
自己倒像個外人了!
舒明如乜了她一眼,“就數你來得慢!”
謝文頌連連告饒,最終說盡吉祥話,也得了一個金錢袋。
舒明如笑着轟走三人,正欲睡個回籠覺。宋嬷嬷提着籃子走進來,“這是表小姐拎過來的。”
舒明如連忙坐起身,目光掃到籃子裡的糕點,眼裡隐有淚光,“卿兒有心了!”
宋嬷嬷将糕點取出,動作輕柔地擺放在盤子裡,“老奴看公子方才并未拒絕。”
“他那就算是不拒絕,也不見得就是同意。”舒明如提起這個就頭疼。
這個小兒子,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
卿兒是女兒家面子薄,情有可原。可是她話都趕到那個份上了,這小兒子還給她裝不懂呢。
“你說說他到底在想什麼?”
宋嬷嬷笑了笑,“我看覃小姐和公子相處挺好的,兩人還一道兒過來呢。”
正是看兩人一起過來的,舒明如才沒忍住,借此試探一下,誰知對方壓根不接茬兒。
覃卿這邊兒從姨母那兒出來,回琉璃閣取了東西就往表姐那處去。
她才踏進小院門,就見竹笙迎了出來。
“見姐姐真心喜歡,我便腆着臉當作新年賀禮送給姐姐。”覃卿将畫軸攤開,呈現在對方面前。
謝文頌面露驚豔,許久才從畫作上移開視線,這份禮物送進了她心窩。
“謝謝妹妹!”
她親昵地拉起覃卿的手,兩人在一旁坐下,“晚上皇後娘娘召官眷進宮用膳,母親走了,我本以為就我們仨在家吃,誰成想外祖父那遞來帖子,邀我們一起去過除夕。”
覃卿從未見過外祖父,面上有一瞬僵滞。
謝文頌知曉她的顧慮,柔聲道,“别擔心,外祖父平日裡看着很嚴肅,但他人很好。他一定很想見你。”
外祖父那邊知曉表妹來了上京後,私下一直有差人來詢問。謝文頌不知母親為何沒有對表妹提及,但看母親當時的神色,這事兒估計還牽扯到小姨,也就是表妹的母親。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年輕一輩不得而知。
但從長輩們避而不談的神情不難看出,應該是鬧得很不愉快。
覃卿從小就在雲夢大澤長大,一開始并不知道自己有外祖父和姨母。還是父親感覺自己大限将至,纏綿病榻時告訴了她,但并未解釋為什麼一連十幾年,雙方都沒有任何往來,哪怕是一封書信。
覃卿隐約察覺,這裡邊一定發生了什麼。
她知道外祖父就在上京,卻選擇來投奔姨母。一是因為外祖父年事已高,她不想叫他老人家憂心。二是因為,小時候在父親書房無意間發現一副畫像,上邊畫着兩位妙齡少女,她們并肩站在一起,舉止親密。父親臨終前告訴她這是母親生前最喜歡的畫像,覃卿這才知道,畫像上畫的是母親和姨母。
“舒府的馬車已經候在外邊了。” 謝文頌見表妹陷入沉思,溫聲提醒。
覃卿擡頭,似是已經準備好了,“那就出發吧。”總是要見面的,覃卿也很想見見母親的父親,她的外祖父。有時候她也會忍不住想,對方會是什麼樣子?
覃卿和表姐坐上舒府派來的馬車,穿過幾條巷子,很快來到舒府大門。
在得知她們要過去時,舒府小厮很有眼力見,率先回府上報信。
是以覃卿還沒下馬車,就看到一龐眉皓發老者領着府裡衆人,翹首立在朱色大門前。見覃卿她們下車,老者顫着步子走上前。
覃卿對上老者蒼老的眉眼,心下泛起一股酸澀,忙上前屈膝行禮,“覃卿見過外祖父!”
舒奈庵顫着手扶起外孫女,“好孩子,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嘴上喃喃自語,目光細細地落在覃卿臉上,仿佛在透過覃卿尋找她母親的影子。
謝文頌喊了一聲怔住的外祖父,提醒大家進去說話。舒奈庵轉身之際,好似擡手擦了擦眼角,覃卿看着他佝偻的背影,一瞬間無比難過。
外祖父膝下無子,隻有兩個女兒,母親和姨母。外祖母因病離世後,就隻剩外祖父一人守着這空蕩蕩的宅院。
方才身後雖跟着烏泱泱一群人,卻都是府裡的仆從和丫鬟。
看外祖父傷感的模樣,不像是對她和母親心存怨恨。
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又是什麼讓他們十多年都不來往?
一想到這些,覃卿眉頭深深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