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後,擡頭道,“外公的意思是,官家故意将此子擺上門面,是想看看誰會咬鈎?”
舒奈庵贊賞地看了外孫女一眼,“此子若聰明,他不會選和皇權沾邊的任何一方,那麼這也将是我們的一線生機。”
覃卿大為震撼,許久才收回視線。
“外祖父知曉此人多少?”謝文頌聞言問道。
舒奈庵摸着胡須道,“文人大多恃才傲物,然此子頗讓人看不透。五年前我在外地講學,曾見過他一面。當時他還隻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儒生,慕名前來旁聽我的講座。那時我便對他印象深刻,認定此子日後大有作為。”
“這麼看來,此人能上去,也不見得全是官家手筆。”覃卿不由皺起眉頭,好不容易找到突破口,就怕此人背後另有其人。
舒奈庵微微歎了口氣,轉移話題道,“羨安最近在做甚麼?”
說曹操,曹操到。
管家将人領至書房。
舒奈庵對着外孫子直招手,“羨安似乎又長高了。”目光自來人臉上來回打量,舒奈庵直覺,眼前人不僅長高了,眉眼間也有許多變化。
深邃的眼眸隐含鋒芒,轉瞬間,又歸于平靜。
舒奈庵正覺心驚時,對方一臉平常模樣,站定在跟前。
“外祖父,羨安今日前來有一事相求。”謝蘭庭拱手躬身。
舒奈庵心下詫異,問道,“何事?”
“孫兒想見裴元慶一面。”
這個見面自然不是普通的會面。
覃卿和謝文頌一道看了過來。
舒奈庵沉吟片刻後道,“你們先回去,且等我消息。”
邊關,丹支口。
自把越軍趕出上邶邊境後,留守的大軍在督總管和宣撫使的帶領下,再度占領邊關要塞。
丹支口地形獨特,易守難攻。
當初淮南王在此遇襲,讓人不得不懷疑大軍裡邊藏有奸細。
關山海巡防後徑直來到校場,“你把那五千名駒扣下了?”
左朗翻身下馬,“馬是好馬,再說了,好馬不上戰場,豈不可惜。等運回上京早就廢了!”
關山海手指着對方,“你小子又背着我做什麼了?”
左朗勾唇一笑,自上次無名紙條後,他又收到了新指示。
上面直言,越國會主動議和,敬獻五千名駒和兩百舞女,以示誠意。
找個由頭将名駒扣下!
左朗一開始還有些猶豫,但看了駿馬後,着實心動。
至于那兩百名舞女,直接打發送往上京。
“也就是說我們現在走的每一步都在對方的算計之内。”但有一點,關山海想不明白。
“假若背後之人是王爺,他為何不現身?假若背後之人不是王爺,你有沒有想過……”
随着關山海話落,左朗神情凝重起來。
醉仙樓是上京城有名的酒樓,這裡極受達官貴人們的青睐。
裴元慶與一衆官僚在此聚會,恰逢幾名儒生吃喝忘帶銀兩,店小二正嘲諷儒生們枉讀聖賢書,隻學會了坑蒙拐騙。
幾位儒生面紅耳赤,被大堂衆人指指點點。
裴元慶看到這一幕,正欲上前解圍,一白衣華服男子走過來,對着店小二道,“記我賬上。”
店小二瞬間收起刻薄嘴臉,點頭哈腰。
男子說着轉身朝二樓走去。
幾位儒生望着對方離去的方向,如夢初醒,随即又激動不已。
“他,他是謝蘭庭!”
“文華殿現任祭酒!”
“上邶史上最年輕的狀元郎!”
裴元慶定在原地,最後看了一眼二樓方向,折身回到酒席。
“裴兄,可知剛才過去之人是誰?”席上有人主動挑起話頭。
裴元慶擱下酒杯,看向對方。
那人還未開口,旁邊有人立刻道,“以前的淮南王世子何等的風光,這類宴席必然入不了他的眼,可是今時不同往日。”
有人疑惑,“此話怎講?”
那人笑着招來店小二,“你去請剛才那位,就說裴尚書有請。”
店小二看了一眼二樓方向,他慣會察言觀色,知曉在座的都是達官貴人。他連忙點頭,轉身朝二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