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蘭庭将人弄進馬車,吩咐方宥護送回宮,勒令看好,不準再外出。他還要處理太子遇刺後的事宜,此番一耽誤,已經浪費不少時間。
吩咐完,轉身便走。
方宥正欲駕車,車廂裡隐隐傳來聲響,他一聽覺得不對勁兒,立刻跳下馬車。
“主子!”
還未走遠的謝蘭庭聞聲回頭,方宥指指馬車,示意他自己去瞧瞧。
謝蘭庭皺眉,頓了頓,轉身往回走,快靠近馬車時,步子不由加快。
謝蘭庭探身,一把掀開車簾。
覃卿連忙擡袖,将臉擋住。
謝蘭庭沉着臉上車,眯眼掃視一周後,正欲呵斥方宥。
視線觸及覃卿露在袖口外的紅腫,倏地一緊。
頓了頓,俯身坐過去。
見對方坐過來,覃卿背過身朝旁邊挪了挪,心裡忍不住嘀咕,她手都舉酸了,這人怎麼還不離開?
正納悶時,謝蘭庭忽地撩開她擋在面上的衣袖。
她紅着眼睛,臉上還挂着淚痕,窘迫的模樣一下子暴露在對方眼前。
覃卿氣急敗壞道,“你在幹什麼?不是走了嗎?誰讓你回來的?”
也不知是被氣的,還是覺得委屈,眼淚不争氣地流下來。
堂堂燕親王被吼得愣是沒有吭一聲。
許久,對着前方平靜地道了一聲,“回王府!”
方宥得令,馬車快速跑起來。
覃卿似是破罐子破摔,頭扭去一旁。這會兒冷靜下來,直覺方才的情緒有些莫名其妙。她愣愣地擦着眼淚,有些想不通,怎麼就沒忍住哭了呢。
尤其還當着這人的面,覃卿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
衣角被輕輕拉了一下。
覃卿扭頭。
謝蘭庭見她沒哭了,眉間的褶皺平了幾分,他握拳清嗓道,“先回府裡上藥,我再送你回宮。”
“不用!”覃卿想也沒想。
謝蘭庭才放平的眉頭又皺起來,“這傷得趕緊處理一下!”
覃卿不欲與他多說,頭又扭去一旁,“宮裡也有藥···”
謝蘭庭抓起她另外一隻手,将人拉至身前,覃卿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怔住,随後掙了掙,沒能掙脫。
“主子,到了!”
方宥突然出聲,打破兩人的僵持。
謝蘭庭傾身,欲将人抱起。
覃卿吓得連連後退,“是手!不是腳!”
她拂開對方伸過來的手,跳下馬車。
方宥立在馬車旁,剛轉頭,見主子自馬車上下來,與覃小姐的落荒而逃截然不同,主子邁着不緊不慢的步子,眸光鎖定在某處,不動聲色的模樣,似一個蟄伏已久的獵人。
方宥順着主子視線看去,那裡正是覃小姐離開的方向,似有所感,方宥莫名打個寒戰。
覃卿低着頭一通跑,待停下來,不由喘息。
謝蘭庭方才的古怪,讓她沉寂在心底許久的恐懼再度冒出來。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對方平靜神情下,藏着另一副面孔。
覃卿不知不覺來到姨母院子,剛要進去,碰見從裡邊出來的秋月,秋月見着她很是意外。
“公主!”秋月欠身行禮。
覃卿疲憊地擺擺手,自她身旁經過。
“公主,奴婢有話要說!”秋月出聲喊住她。
覃卿轉身。
秋月走過來,低聲道,“公主不好奇王爺的院子裡為何沒有一個丫鬟?”
覃卿擰眉,這個問題她之前也想過,難道有什麼隐情?
秋月掩嘴道,“之前有個丫鬟仗着自己有幾分姿色,在王爺的湯水裡下藥,将自己和王爺關在屋子裡···”
覃卿霎時睜大眼。
“您猜後來怎麼着?”秋月看了她一眼,又道,“那丫鬟後來從屋子裡爬出來,全身上下完好無損,人卻瘋了···”
覃卿蓦地僵住。
秋月喊住她究竟想說什麼?還是說她察覺到什麼了?
秋月也不知自己想的對不對,好心提醒道,“王妃帶着管家自昨兒就搬去莊子裡,這個府裡以後徹底由燕王做主。”
覃卿怔怔地看着秋月,抓起對方的手,“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她突然想起,府裡鬧失竊那會兒,秋月初次登門,說的話也是似是而非。
秋月卻掙開她的手,充滿歉意道,“公主,奴婢不清楚您的意思。王妃還等着,奴婢該回去了。”
說着轉身離去。
秋月這次回來是為了收拾東西,以後都會在莊園裡,不會再回王府。
覃卿定在原地,直到耳邊傳來腳步聲。
扭頭看向來人,蓦地後退兩步。